圈红了,颤抖着嘴唇,却无话可说。
“妈妈,其实你还是后悔生了我……”如果不生下她,也许那个男人就不会离开,就算离开,也不能把过错加载在纳薇身上。
话还没说完,就被特桑甩了一个耳廓子。可是她刚打完,就后悔了,抖着手去摸纳薇的脸,“对不起,女儿,我不是有心的。
纳薇捂着脸,一时有点蒙,长这么大,只有后爹打她,妈妈却从没动过手。
她低下头,咬了咬嘴唇,也许是她说得太过分了,毕竟这是特桑心里永远的一道伤痕,她不应该把它揭开来。
纳薇冷静了下,深吸一口气,道,“不开刀也可以。”
见她让步,特桑很高兴,脸上表情一缓。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纳薇在那边道,“但是这五十万,将是我负担阿泽的最后一笔钱。将来,不管他的病情恶化到什么程度,我都不会再插手了!”
听她这么一说,特桑顿时哭了,拉着她的手道,“纳薇,别这样,你说开刀就开刀吧。妈妈以后再也不提了,都听你的。”
纳薇厌恶地甩掉她的手,转身走出病房,碰的一下甩上门,用力地擦去夺眶而出的眼泪。
五十万,如果她不卖身,就凭他们家的现状,十年也赚不来。但是,没人记得她的牺牲和付出,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只要她稍微有一点反抗,母亲就拿出这幅委曲求全的样子,让她觉得自己有多坏,仿佛迫不及待地要害死弟弟,甩掉这个包裹。
第42章
纳薇坐在镜子前,仔细地化妆,描眉画唇线,然后将耳环项链一一带上,这么精心地装扮自己,是因为自己今天要去见一个人。方景龙,她的亲生父亲。
特桑在一边看着,不敢问她要去哪里,自从上次在医院里打了纳薇一巴掌后,母女俩的关系一落千丈。
纳薇没告诉母亲,方景龙来泰国了,就算告诉她,她也没这勇气去做些什么。
换好衣服,她如同脱胎换骨,全身上下,连气场都变了。所以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这句话一点也没说错。
纳薇有一副好皮囊,衣服穿在身上很有样子,还得感谢亚力克送她的那些奢侈品,让她在这种时候能临时冲一下场面。不至于见面时候,太过寒酸。
爸爸,我来了。
她勾起嘴唇笑了笑,然后拎起包包,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方景龙的画展,并不是谁都能去的,但安德亚斯并不是那个随便谁。纳薇拜托了他一下,这个小小的请求,他是不会拒绝的。
外面,汽车已经等着了,司机见她过来,立即下车替她开门。
安德亚斯端坐在后车座,听见动静,便转过头,和她打了个招呼,“今天你很漂亮。”
纳薇坐在他身边,双手交握,低声回了一句,“谢谢。”
汽车启动,两边风景飞快地向后倒去,眼睛一眨,就到了目的地。
纳薇下车后,望着美术馆的大门,那富丽堂皇的大堂,完全就是另一个世界,让她突然有些颤抖。而大门的另一端,有一个人是她的父亲,那个贡献了精子,却从未尽过责任的男人,她的身上留着他的骨血。从小到大,对父亲有诸多的梦想,却没有一个是实现的,现在,他就近在咫尺。如果得知有她这样一个女儿的存在,他会是什么表情?是喜,还是厌?
一瞬间,脑中思绪千转百回。
安德亚斯与她并肩站着,将她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全都看在了眼里,道,“你很紧张。”
这不是一句疑问,而是肯定,不解的只是,她因何紧张。
纳薇深吸一口气,挤出个笑容道,“是我晕车。”
安德亚斯没有拆穿她,拱起手臂,做了个绅士的邀请。
纳薇一怔,但随即将手放入他的臂弯里。
在他的带领下,纳薇总算有了一点底气,两人一起走进美术馆。
展览厅的墙壁上挂着各种风格的水米分画,但大多数以风景为主,看来方景龙虽然丢弃了母亲,却没有丢弃他的特长。
纳薇跟着安德亚斯走马观花地看着画,四处环视,有些心不在焉。
安德亚斯心细入微,见状,便问,“你在寻找谁吗?”
她吓一跳,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好奇能画出这样画的人,长什么模样。”
安德亚斯问,“你想见画家?”
纳薇没说话。
但她的答案是肯定的。
安德亚斯嘴里不说,但心里更加肯定,纳薇和这个方景龙有些渊源。
有些水墨画很有中国特色,古色古香,充满了意境,和西方油画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安德亚斯相中一副,有意购买,便找到馆长,要求他将画家请过来面谈。
若是换了其他人也就算了,但眼前这个人,馆长自知开罪不起,所以二话不说,立即一个电话打给方景龙。
纳薇乘着馆长暂时离开之际,悄悄地问安德亚斯,“你真的要买?”
他点头,“这幅画很适合挂在酒店,你觉得呢。”
画上是一颗苍松,视角从底端一路往上,给人一炮冲天的感觉。纳薇不懂画画,欣赏不来,也说不出是好是坏,只关心价格,“多少钱?”
“五万美金。”
纳薇一听,顿时咋舌,“这么贵!”
他微笑,“方景龙成名已久,这样一幅,已经算是便宜的了。”
闻言,纳薇不由苦笑,看来爸爸离开她们母女后,真是乾坤逆转,混得风生水起啊。
不一会儿,馆长就回来了,笑眯眯地将两人请入vip专用休息室。
馆长让人送来咖啡茶点,然后就坐在旁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套近乎,看样子他是知道安德亚斯身份的,所以字里行间都在恭维他。
安德亚斯生意做这么大,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所以只是听着,但笑不语。他并不是对每个人都是平易近人的,在商场上、或者官场上,他也有他的生存法则,礼貌却疏远。
时间分分秒秒流失,纳薇望着墙壁上的时钟,心脏越跳越快。也许,父亲已经在楼下了。
这时,有服务生过来倒水,她手一抖,不小心将杯子洒了。
见安德亚斯将询问的目光投过来,纳薇忙道,“我去下厕所。”
他点了点,让她请便。
纳薇走出休息室后,大步走进女厕所。她抽出纸巾,将身上的水渍擦去,双手撑在水池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打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