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薇点点头,她推开脱漆的木头门,屋子里很黑,她伸手在墙边摸索电灯开关。
啪嗒。
悬挂在上方的灯泡亮起。
“开关在这里。”低沉的男声在她头顶上方传来。
陆沉鄞的手指僵在那里,下一秒立刻收回,他碰到了梁薇的手,也可以说摸了她的手。
梁薇说:“嗯,谢谢。”
她走到床边充电。
陆沉鄞看着自己的手有点发愣。
他今天,抱了她,隔着酒精棉按了她的屁股,帮她拉了裙子,现在还摸了她。
他过去二十五年的生命里遇见过形形□□的人,漂亮的女人也见过不少,可是她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也是最有气质的一个。
梁薇开始打量起他的房间,可以说一目了然,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个衣柜,一张桌子。
书桌上没什么书,只有几张cd,一些蜡笔和几张纸。
他床上还铺着竹席,被子整齐的叠放在里床,是卡通小熊花色的被套,镇上买五十块钱一套的那种。
床靠着墙,而墙上有扇窗户,玻璃上积着灰,看不清外面的夜色却能透进夜晚的暗光,穿过蚊帐照射在竹席上,和屋里的橘色的光融在一起。
陆沉鄞走进来,“要不要给你拿条新的被子?虽然可能会有点味道。”
“不用,我不是讲究的人。”
“奥......”
梁薇随身带着个小包,她本来就打算在小镇上过夜,所以卸妆水什么的都带着。
陆沉鄞帮她调好水温把脸盆端到桌上,拧好毛巾想递给她的时候却发现梁薇正对着悬挂在木质橱柜上的小镜子在卸妆。
她扎了马尾,露出纤长的脖颈。
梁薇卸完妆走到他面前,没有丝毫扭捏,接过毛巾开始洗脸。
陆沉鄞盯着她的素颜看。
“怎么,觉得我卸完妆换了个人?”
“不是...就是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你不化妆也很好看。”
梁薇擦干脸,她的笑容干净而愉悦。“你倒是挺会讲话的。”
陆沉鄞把她的洗脸水倒进脚盆里,又添加了些热水。
“没有拖鞋吗?”
他在屋里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多余的拖鞋。
陆沉鄞把自己脚上那双黑灰色的塑料拖鞋给她,自己随意套了双平时下田干活的布鞋。
梁薇穿着走了几步,笑着说:“你脚真大。”
她的脚又白又嫩,还涂着红色的指甲油,看着她穿自己的拖鞋在屋里走来走去,陆沉鄞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陆沉鄞:“很晚了,去睡吧。我起的早,明天早上需要我叫你吗?”
梁薇:“不用,我自己调个闹钟就好。”
“那好,走的时候别忘了药水,也别忘了打针。”
“药水还得借你家的冰箱一用,我明天约人去看家具,没地方放药水。”
陆沉鄞点点头说好。
梁薇说:“哦,对了,这里附近有什么小医院或者医务室吗?”
“有,东南那边那户人家,那个老伯是做乡村医生的,如果你要打针去找他就可以了,走过去只要十来分钟。”
梁薇走到门口朝东南方向望去,“是靠着大柳树的那栋楼房吗?”
“嗯,就那家。老伯姓董,这里人都叫他老董。”
“这小地方,倒还真不错。”梁薇望着无边的田野给出满意的评价。
陆沉鄞不知什么时候点了烟在抽,梁薇说:“也给我一根。”
他夹着香烟的手停在嘴边,“你抽烟?”
“是啊,抽烟。”
他抖了抖烟灰,郑重道:“你不能抽。”
梁薇:“为什么?”
“医生说了,不能抽烟,喝酒也不能。辣的也不能吃。”
梁薇砸砸嘴。
陆沉鄞咬住烟头,随手拿起扔在门口的雨伞,撑开后狠狠吸了口烟,说:“我去车里睡,你也去睡吧,记得把门关着。”
梁薇叫住他,“其实你可以在房间里打地铺的。”
他撑着伞站在雨中,回过神看向梁薇,目光深深沉沉,最后摇摇头。
梁薇说:“我一女的都不怕,你怕什么。”
陆沉鄞:“你会被人说闲话的。”
坠落的雨,越来越沉,然后与地面冲击,四分五裂。
她说:“我不在意那些东西。”
陆沉鄞定定的凝视着她,看着她扯着嘴角笑,笑得那么无所谓,但是锐利的目光像是要扎进他的血肉里,她在动摇着什么,在感触着什么,眸子里波动的粼光幽深似井。
豆大的雨滴打在地上,水花四溅,打湿了他的布鞋,带着泥土灰尘一起溅到小腿上,他感觉,寸步难行。
梁薇浅浅的吸一口气,放下马尾,把橡皮筋套在手腕上,抬头的时候他还在看她。
她说:“没关系的,进来一起睡吧。车里怎么睡得着,小心得颈椎病。”
陆沉鄞扔掉烟头,零星的火光泯灭在雨水里,瞬间消失不见。
“我睡车里就好。你不在意,我在意,我不能让你因为我传出不好听的话,男人在这方面一点亏都吃不到。”
还挺有原则的。
梁薇依旧笑着,眼眸里波光微动。她觉得有点冷,风从地面卷起渐渐冻住她的身体,她双手抱臂,说:“那晚安。”
她躺在竹席上,可能因为下雨降温的关系,透心凉的冷,她卷过被子将自己紧紧的裹着。
梁薇嗅了嗅,上面有股洗衣粉被阳光晒干的味道。
窗外的雨声很响,夜深人静,她都听见雨滴打在面包车上的声音。
梁薇侧身,手机屏幕忽然亮起。她想起还没关流量,解锁屏幕,通话记录那里显示二十七个未接电话。
其中有三个是林致深的未接电话,是在她发完朋友圈后他打的。
她也不想回电话。
就算回了,大约对话就是,林致深说你被狗咬了?她说是啊被狗咬了,然后他说自己以后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