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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刚垫了个肚子的自己是不是也该装作吃饱了的样子?

    可碗里的八珍面是乐霁姑姑亲手做的,听她说是鲁南极有名的面食,用了十几种食材,香得叫人想把舌头吞下去,她这还没吃几口呢。

    “姑娘按平时饭量吃就是了。”荣莲姑姑看出她的纠结,掩着嘴笑个不停,眼角的细纹都笑出来了:“能吃是福。老奴这是前些年饿出来的毛病,姑娘可别与我学。”

    唐宛宛又开开心心吃八珍面了。

    简简单单一个吃面,唐宛宛学了三天,才勉强做到全程不发出任何轻微动静的境界。面条入口不能有声音也罢了;咀嚼的声音也要做到最小,要保证齿关轻叩的声音只能被自己听到;还不能为了不发出动静而一手执筷一手拿勺,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再有,一次只能挑三根面,一根一根吃太难看,量再多又会因吃不下从而必须得从半中间把面咬断,这就更不好看了;吃面的速度要以鼻尖不能出汗为宜——鼻尖出了汗,说明吃得太快了;喝汤只能喝五勺,不能不喝,因为一碗面的精髓就在汤里,这表示对高汤的赞美,当然还是不能发出声音。

    来来回回折腾了三天,唐宛宛觉得自己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面条了……

    *

    八月十五正是中秋,宫里惯例会在中秋佳节安排一场宫宴,又为了将十五当日留给百官家人团聚,每年都将宫宴定在十四晚上。

    以往唐家只有唐老爷一人能入宫,这回宛宛封了妃,唐夫人又有诰命在身,自然收到了帖子。大约是为了彰显皇恩浩荡,帖子上还写了让宛宛两位嫡兄与嫂嫂跟着一起入宫。

    这是不是陛下有心提携的暗示?唐老爷丁点不敢想。放在别人家定要额手称庆的事,他却和两儿子忧愁了好几天,生怕祸福相依。

    到了宫宴当日,大清早天刚蒙蒙亮,唐夫人和唐老爷就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了。老两口睡眼惺忪地起了身,唐宛宛便把她娘拉走了,路上一叠声地问:“娘,我上个月做的几套新衣裳呢?小芷说您给我收起来了,您收哪儿去了?”

    唐夫人无奈,晚上才开始的宫宴,这孩子大清早就惦记上了。她将簇新的衣裳从衣箱里拿出来,唐宛宛换了一身又一身,衣裳鞋子搭出了十几套,半个时辰过去了也没换好。

    “这不都挺好看的,你挑拣什么呢?”唐夫人看得心累。

    唐宛宛停住动作,睁着黑白分明的杏眼看着自家娘亲,悄悄红了耳朵尖。她还挺认真给唐夫人举例:“我大嫂在大哥面前会穿得好看些;二嫂在二哥面前会穿得好看些;大姐在大姐夫面前会穿得好看些;二姐在二姐夫面前……”

    “成成成。”唐夫人噗嗤一声笑了:“女为悦己者容的道理是吧?你直说想好好打扮就是了,还什么大嫂二嫂大姐二姐的跟我绕!”

    唐宛宛红着脸哼了一声,又去捣腾自己的衣箱了。

    第22章 宫宴

    忙了一个时辰才将自家闺女打扮起来,唐宛宛在等身高的西洋镜前照了好半晌,总算合了心意。

    唐夫人心中感慨良多:去年六月底,宛宛跟冯家定了亲。那年的中秋、还有今年的上元节、清明和端午,两人也常常跟哥姐几个出去玩,却还是头回见宛宛这样认真打扮。

    “宛宛也是大姑娘啦。”唐夫人摸摸她一头光亮的乌发,眼中湿了一瞬,忙侧过身抹了抹眼睛。

    她见女儿从妆奁里拣出一支猴子捧桃金簪就要戴,忙说:“这些太孩子气了,会显得不稳重。宛宛你都要入宫了,再戴这些猴子兔儿的会被陛下笑话。”

    “怎么还得要稳重啊……”唐宛宛咕哝一句,恋恋不舍地合上自己的妆奁,从梳妆台最下层另拿出一个精致的葡萄木妆奁来,里头的首饰都是这个月新打的,唐夫人给她挑了一支金梅花垂丝步摇戴上了,左看右看甚为满意。

    *

    宫宴设在外廷的保和殿,乘车到了太和门便得下马车,再换乘宫里候着的小轿,以防有心之人夹带东西。

    太和门前已经停了十几辆车马,正在挨个查检,唐夫人和两位儿媳都是头回进宫,不由有些局促。等到了太和门前,几人下了车,却见道己公公打着笑脸迎了上前,口中道:“陛下怕夫人和两位少夫人识不得路,特意派老奴来迎。”

    这话说得极为讨巧,从太和门到保和殿统共也没多远,抬轿的又是宫里的太监,哪里会认不得路?陛下叫身边的得意人来迎,不过是要在周围的世家眼中给宛宛做脸面。

    唐夫人心道陛下真是心思细致,竟连此等小事都能想得周到。若不是陛下乃九五至尊,身份实在贵重,唐夫人都要厚着脸皮想这是不是女婿讨好丈母娘的手段了。

    另一旁,钟家老夫人扶着孙女的手下了马车,隔着约莫十步距离,冷眼望着这一幕,瞧见几人与一个公公说话都面露局促的模样,不由低嗤了一声:“当真是上不得台面的。”

    前几年钟家老太爷刚从右相之位上退下来,如今在朝为官的钟虞大人是钟老夫人的长子,官至三品太常卿,再有宫里的钟昭仪是她嫡亲孙女,老夫人的底气真是十足十的。

    这等簪缨世家向来瞧不上唐家这般的落魄门第,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情形看在她眼中与卖女求荣无异。

    话落,钟老夫人又轻轻叹了一声:“芬丫头,你可想好了,踏出这一步,日后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钟宜芬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大殿,仿佛普通的丝竹之乐听在她耳中都成了袅袅仙音。眸底愈添了几分坚定,收回了视线浅浅笑说:“祖母您放心,今日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宜芬都想妥了,这回定能得偿所愿。只是……回头您得劝着点祖父大人,我怕气着他老人家。”

    钟老夫人拍拍她的手笑说:“你祖父就是性子拗,等你真能入了宫,他高兴还来不及,又哪里会怪责?”

    “祖母能体谅,宜芬真是再欢喜不过了。”一老一小相视一笑,又上了宫里备着的小轿。

    太和殿中男女客分座东西两侧,面前的小案上摆着茶盏与点心,另有民间难见的时令瓜果。在这座次之上,晏回倒是没给唐家开后门,几乎坐在殿尾的位置了。

    因着唐夫人是头回以诰命夫人的身份来参加宫宴,身旁的夫人们哪个都面生,一时倒有些局促。好在有唐宛宛这么块招牌,旁坐的夫人各个笑意和善,把她夸出了花儿来,唐夫人总算能搭上话。

    正宴要等到天黑以后,能放焰火那时候才开。越是官位低的往往来得越早,都得这么干坐着等。

    唐宛宛摩挲着自己腕上的平安扣玩,正这么神游天外,身侧行来两位年轻宫女,附耳过来与她轻声说:“姑娘,陛下召您至后殿一聚。”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