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还行吧,好在不会太忙。”
杜暄:“你写完了没有?还有不会的吗?”
林廷安抬头看了一眼手机:“没写完,剩下的都会。怎么?烦了?”
“不烦。”杜暄笑着说,“赶紧写。”
林廷安把用小架子把手机支在桌子上,像个镜子一样,当他低头写作业的时候,杜暄可以看到他光洁的额头和线条漂亮的下颌,平时的眉飞色舞这会儿变得专注而稳重。杜暄喜欢看林廷安写作业,因为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让人特别踏实。杜暄把视频窗缩小到屏幕的右上角,然后把手机里的解剖论文调出来看,林廷安一抬眼就能看到杜暄静静地看着手机,眉眼温润,让窗外嗷嗷叫唤的老西北风变成了呢喃细语的四月杨柳风。
林廷安冲屏幕做了个鬼脸,杜暄毫无反应,估计是在看什么东西看入迷了。于是他欠起身,凑到手机屏幕前轻轻地亲了一下杜暄的唇角。
手机屏幕温热,柔软得一如杜暄的唇。
林廷安拿到期末成绩时有些沮丧,杜暄安慰他:“挺好的,你联考才考六十多名,这次考三十一了。”
“都没进一考场。”林廷安无精打采地说,“杜暄,你说怎么办啊,还有四个月,我都进不了第一考场。”
“四个月的时间,你只要进步11名就可以了,这个不难做到嘛。”
“可那也只是刚刚够北航的提档线,飞行器专业要的分高啊。”
“这不还有四个月呢吗?放心吧,有我呢,我保证你能上。”
林廷安摇摇头:“你太忙了,我之前都不知道你那么忙,你不用管我了。我自己会努力的,实在不行了我再问你。”
杜暄亲亲他的额头:“我忙得过来的,放心吧。”
“不用。”林廷安坚持说,“你还有两门没考呢吧,你好好复习,千万别挂科啊。全市榜眼进去的,大一就挂科,你丢的可是全市学子的脸。”
杜暄笑了:“哗,那我压力可太大了。”
林廷安:“现在阿姨不给你定目标了吧?总不会要求你必须拿一等奖学金吧?”
“那倒没有,我妈现在……变化很大,她几乎不过问我的学习,倒是对我有没有女朋友挺好奇。”
“你怎么说的?”林廷安眼睛亮闪闪的,带着几分期待看着他。
“我说没有啊,还能怎么说。”杜暄叹口气,“我特别怕她发现了什么然后去闹你,等你考完吧,考完我就告诉她。”
林廷安咬咬下唇:“其实,你不说也没事儿。”
“嗯?”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不用说……反正,你只要不找别人就行,至于你怎么跟你妈妈说,我不在意。”
杜暄开玩笑地说:“我会说的,怎么也得跟你个名分啊是不是?”
林廷安并没有被逗笑,他皱着眉头说:“你刚跟阿姨的关系缓和了一些,还是慎重点儿吧,要不然你又不开心。”
杜暄心里一软,抱住林廷安叹口气:“操那么多心,有这工夫看看语文英语多好。”
一月底,杜暄考完最后一门的时候整个人都快残了,以前一直听说医学院不好念,现在才知道,“不好念”这个说法实在太温和了。刘铮问他:“感觉怎么样?”
杜暄想了想,慢吞吞地说:“我上高三前来过一次北医,遇到一个师兄对我说他宁可回去念五年高三,我当时觉得他太夸张了。现在觉得,北医人可真含蓄啊。”
刘铮:“我是服气了,就咱班外地来的那几个学霸,每天跟长在自习室一样,我在宿舍楼里几乎没见过他们。就他们,都说看见卷子的一瞬间觉得自己念的假北医。我感觉不太妙,搞不好大一就要挂科。”
杜暄说:“反正且出不了分呢,先玩几天再说。”
杜暄考完试的当天就把寝室收拾利落,打了个车回家。周曼还没有下班,他把衣物什么的放进房间里,一转头发现林廷安给他做的那架飞机被挪了个位置,机头冲着书架不是窗户。他有点儿不高兴,小心翼翼地把飞机拿起来看,生怕哪里被周曼碰坏了。
飞机触手光滑,纤尘不染。飞机靠着窗户,冬天风大,窗户关得再严也有细细的灰尘顺着窗缝钻进来,桌面上随时都是一层土。可自己的房间里干干净净,就连书架隔板上都被擦拭一新。那架飞机机身上的焊接点很多,犄角旮旯的地方很容易积灰,可不知道周曼用了什么方法,居然把边边角角都擦得一尘不染。
杜暄放下飞机,环视了一圈房间,几个月没动过的钢琴都被擦得很干净。他揭开琴衣,掀开琴盖,第一个键按下去的瞬间,记忆中的画面扑面而来,那个少年,站在自己的身边,红着眼睛听自己弹《my soul》。
忧伤还是快乐,我选择快乐。
周曼下班回来时,站在门外半天没敢开门,她听到了钢琴的声音。自从考过九级,小暄几乎就没碰过钢琴,有限的几次还是弹给林廷安听的。以前,自己最喜欢的事儿就是当有客人来时让小暄弹一首曲子,小小的男孩腰背笔直地坐在大钢琴前,一本正经地弹出一首首流畅的曲子。客人们的交口称赞让她有莫大的骄傲感,她一直觉得那些称赞会证明小暄的优秀。
……
周曼握着钥匙,站在灌满寒风的楼道里,听杜暄一首接一首地弹。
杜暄停下来的时候,窗外已经黑透了,他伸个懒腰,一边拨电话一边去开冰箱门。
周曼在门外手忙脚乱地接电话,听杜暄说:“妈,您怎么还没回来?我看冰箱里有很多菜,咱们今晚吃火锅吧?”
周曼眨眨眼:“好,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我马上就到,需要买什么吗?”
“小区果蔬店买点儿香菜吧,再买两盒羊肉片。”
周曼刚要挂电话,就听到杜暄说:“妈,天黑了你慢点儿走,我刚刚看到小区门口在铺地钉,当心点儿。”
周曼憋住一口气,含糊地“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后,体会到了一种发自心底的喜悦和温暖。
杜暄放下手机,看着塞得满满的冰箱发愣。家里只有妈妈一个人,可冰箱里蔬菜水果熟食饮料一应俱全,甚至他还从冰箱上面的置物篮里翻出了两袋薯片。
妈妈……
寒假从一月底开始,杜暄每天上午九点去半影打开店门,热好咖啡机,然后九点一刻的时候从冷链车里接货码货,十点准时开店门。
因为放假了,店里的生意冷清了很多,杜暄天天烤着电暖气,趴在柜台上看厚厚的专业书,小店里咖啡香气氤氲,舒缓的音乐催人入眠,想想林廷安现在过的日子,杜暄特别有优越感。
林廷安下午四点放学,大概四点半左右就能到店里,每次看到杜暄昏昏欲睡的样子就来气。所以他会故意不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