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廷安呲呲牙:“你管呢。”
宋扬懒得理他, 转头去跟别人臭贫了。林廷安翻过一页书,心里有点儿着急,还有两周就期中考试了, 田径队训练占了他太多的课余时间,他每天都得要熬夜到很晚才能写完作业,第二天的八节课有一半是要站着上才能保证不睡着,他很担心期中考试之后排名又会掉下去。
胡坤叼着哨子看第二组跑圈, 目光扫过操场边时看到林廷安捂着耳朵,盯着摊在膝盖上的一本小册子念念有词。他皱了皱眉,但是没说什么。
第二天, 胡坤去了高二年级组。
许老师一看见胡坤就头疼,因为最近林廷安上课的状态非常差,她已经批评过他好几次了,看来胡坤这是当说客来了。
许老师拖过来一张椅子, 客客气气地请胡坤坐下,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胡坤拧着眉头坐下,下意识地去掏口袋,等把烟盒掏出来才反应过来,于是又给塞了回去。他咳嗽一声,郑重地说:“许老师啊。”
“小许,您叫我小许就行。”许老师赶忙说。
“小许,”胡坤点点头,“我来找你是因为林廷安。”
许老师默默地翻个白眼,说:“胡老师,您说。”
“林廷安最近成绩怎么样?”
“暑假过后进步非常大,第一次月考能考进班级中游左右。不过……最近上课状态很差,作业完成的情况也不好。”
“林廷安很聪明,理解能力很好。”胡坤说。
许老师有点儿不高兴,话里有话地说:“对,他是很聪明。但是没有认真的态度和足够的训练,光聪明也没有什么用。他高一有一段时间成绩差得差点儿流出实验班,期末考得倒是还不错,可最近又有点儿下滑。他说他没时间写作业,每天睡得都很晚。”
胡坤看着许老师,轻笑了一下:“您可以直接说田径队训练耽误了他。”
许老师唰地一下红了脸,面红耳赤、讷讷地说:“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胡坤摆摆手:“我训练田径队也十几二十年了,这些我都懂,这批孩子进校分本来就低,平时训练又耽误学习时间,挺给班级拉分的。”
许老师脸红脖子粗地闭上了嘴。
胡坤:“不过,林廷安虽然是体特生,但是他的中考成绩是够录取线的吧?”
许老师点点头。
胡坤叹口气:“那是退步了吧。”
“他的语文和英语太差,理科的训练量也不够,有时间应该多刷题。”
胡坤沉默了一会儿,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下,很郑重地问:“许老师,我想问问您,如果停止林廷安的训练,他自己又肯努力,您觉得以他的能力,他能学到什么程度?”
许老师一听,整个人都惊住了。林廷安是短跑项目的王牌,每年春秋两季的市赛他都是绝对主力,上周学校还说明年四月有“十省市体育传统校联赛”,三中的田径队要代表市里参加短跑项目的比赛,林廷安停训是什么意思?
胡坤倾了倾身子,又问了一遍:“他能学到年级前一百吗?”
许老师有点儿结巴:“他,他现,现在就是前一百。”
胡坤有沉默了一会儿:“那能进前五十?”
许老师被胡坤的态度震住了,她也不由自主地坐正了身子,非常认真地说:“我跟理科老师探讨过林廷安的问题,理科老师都说他理科没问题,语文和英语这两科我跟英语老师抓紧一点儿。我个人觉得,他能进年级前三十。”
胡坤一下子挺直了腰:“前三十?那么高?”
许老师点点头:“他理解能力很好,就是学习习惯不太好。”
胡坤不说话了,看着窗外已经开始泛黄的树叶默默发呆,许老师也不敢打扰他,心里却有些激动,如果林廷安能专心学习……
半晌,胡坤把视线调转回来:“许老师,今天我找您的这件事儿先别跟林廷安说,组里需要再想想。”
许老师赶忙点头。
周五,训练结束后胡坤叫林廷安留下来收拾器材。林廷安耳朵里插着耳机,一边听听力一边收拾那几个锥筒和接力棒,胡坤在树荫底下看着他,等他收拾完了问:“林廷安,你一会儿有事儿没?我要跟你谈谈。”
林廷安摇摇头,默默翻个白眼想:“有事儿也得说没事儿啊。”
胡坤开门见山地问:“喜欢跑步吗?”
林廷安:“喜欢。”
“训练累吗?”
林廷安仔细打量了一下胡坤:“能说实话吗?”
胡坤忍不住笑了:“你个臭小子!”
林廷安伸个懒腰:“教练您问这个问题太虚了,训练哪儿有不累人的?况且,您向来以‘心狠手辣’著称。”
“你小子怎么说话呢!”胡坤瞪着眼睛问。
“啧,您不是让我说实话吗?”
胡坤仔细看看林廷安:瘦高的身材,有紧实但又纤细的肌肉,长时间的户外活动,皮肤有些黑,衬得眼睛晶亮。非常喜欢这个孩子!有很好的天赋、肯吃苦,虽然贫嘴,但是热情又善良,胡坤叹口气:有些舍不得。
他问:“我从上学期就发现,你学习成绩在进步。”
“那是!”林廷安得意洋洋地说,“我是谁啊,再说也不能给您丢人不是?要不人家说胡教练的得意门生是个学渣,这该坠了您的威名了。”
胡坤没忍住,顺手给了林廷安一巴掌:“贫死你。”
林廷安摸摸后脑勺,笑了。
胡坤:“现在学习跟得上吗?”
“没问题,我多聪明啊 。”
胡坤无奈地想:这小子的脸皮也是没谁了。他问:“将来想上体育大学还是综合大学?”
林廷安收了一脸的嬉皮笑脸,很严肃地说:“想上综合大学。”
“看不上体育大学?”
“不是,”林廷安摇摇头,“我……我有特别想学的专业。”
“什么?”
林廷安有点儿脸红地摇摇头:“现在不能说,差得太远了,说了您该笑话我自不量力了。”
“呵,就跟你什么时候量过一样。”胡坤嘲笑地说,“你的脸皮还能知道‘自不量力’这个词也是难得。”
林廷安嘿嘿一笑:“胡教练,您今天留我就是为了挤兑我啊?”
“很难考的专业吗?”胡坤没理他,接着问。
林廷安严肃地点点头:“特别难考,杜暄说要进年级前三十。”
“前三十啊。”胡坤叹口气,下意识地站直,直截了当地问:“你退出田径队专心学习吧。”
“啊——”林廷安一下子就愣了,半晌才试探着问,“我……犯什么错了?”
胡坤摇摇头。
“我……训练没偷懒啊。”
胡坤:“我不是在说反话,我说正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