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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去哪里呢?

    林廷安的脸瞬间出现在眼前,他扭头看一眼二楼,窗帘低垂灯火温暖。林廷安应该已经放学回家了,这会儿大概一家人正围坐在餐桌前吃饭,也许并不是什么珍馐佳肴,但是其乐融融的氛围让人享受。

    杜暄掉头往小区外走去,出来的匆忙,他只抓了一件大衣,身无分文。他把手揣进口袋里慢慢地走着,他以为被寒风吹得刺痛的头脑应该可以冷静下来,可是一旦涉及到一个“林”字,脑子里便轰然作响一片茫然。杜暄强迫自己想点儿别的,他调转方向向孙睿家走去,指望能在那里暂时容身。

    但是孙睿没在家,大概是跟温遥玩去了。

    杜暄站在大马路上,四面八方全是路,每个人都有自己前行的方向,但每一条路自己都走不通。男女老少的脸上还有过年的喜悦,街头巷尾的大红灯笼和福字依然火热欢庆。冬天寒冷,很快路上的行人就越来越少。杜暄冻得整个人都僵了终于让脑子里清醒了一点。他费劲地跺跺脚,沿着马路慢慢走到了“半影”。

    过年“半影”并没有歇业,但是店里空荡荡的,玻璃墙上的百叶帘已经放下了一半,明亮的灯光扑在街面上,照亮了杜暄脚下的路 。杜暄轻轻推开店门,清脆的风铃声响起,一个温暖的声音说:“欢迎光……哎,杜暄。”

    “丁大哥。”杜暄推开门的一刹那就有点儿后悔,此时此刻他真是不想见任何熟人。

    “快进来,外面多冷。”丁子木从吧台后面绕出来,带着杜暄坐到他常坐的那个沙发卡座上,“喝热巧吧,我们进了一点儿特别好的巧克力。”

    杜暄蒙头蒙脑地点点头,丁子木说的每一个字都只是从耳道里滑过,直接就消失无踪了。

    丁子木看了看杜暄,换了一首很轻缓的轻音乐,煮了热巧又搭配了一块蛋糕给杜暄送了过来。杜暄趴在桌子上,脸死死地埋在胳膊里没吭声。

    丁子木叹口气,一年了,之前那个杜暄又回来了。他现在还清晰地记得一年前杜暄在电话里坦然自若地说“我刚下课”,那种冷漠孤寂的神色让他骤然一惊。毕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就这样了?再后来,有一个很帅气的男孩子会陪他来,那个男子爱笑,说话带点怪怪的口音,听了让人开心。那个男孩在身边时,杜暄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学生,孩子气、开朗,神色间带着一种让人向往的骄傲。可是今天的杜暄又变回了一年前,丁子木很心疼,他总觉得杜暄脸上的神色是他熟悉的,在福利院时,很多孩子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从院墙外走过的一家三口。

    丁子木犹豫了一下,悄悄给杨一鸣发了一个微信。

    杨一鸣裹紧大衣推开店门,第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的杜暄,旁边放着一块点心,一杯热巧已经一点儿热气都没有了。

    丁子木冲他努努嘴。把音乐的声音关小了些。

    杨一鸣脱下大衣随手放在吧台上,然后端着一杯咖啡坐到了杜暄的对面。

    “杜暄。”杨一鸣敲敲桌子,“睡着了?”

    杜暄动了动,抬起头时眼角眉梢都是烦躁:“杨老师好。”

    虽然心情极端低落,但是骨子里的规矩让杜暄坐正了身子,认认真真地问了声好。

    “没带家门钥匙?”

    杜暄摇摇头。

    “跟林廷安吵架了?”

    杜暄狠狠地皱一下眉头,警觉地瞪着杨一鸣。

    杨一鸣耸耸肩:“不用这么惊讶吧?”

    “你想干吗?”杜暄冷冷地说。

    杨一鸣轻笑一声:“你这是跟老师说话的态度?”

    杜暄沉默了一下:“我态度不好我道歉,因为今天跟我父母吵架了所以我心情不好。但是这事儿跟林廷安没关系,我不希望牵扯无关的人。林廷安初三了,他要准备中考。”

    杨一鸣玩味地看着杜暄,这个三中的“风云人物”,在校园里永远是文质彬彬、君子谦谦的,想必谁也没见过现在这个锋芒毕露寸步不让的杜暄。

    他居然跟老师顶嘴,而且言辞犀利。

    杨一鸣想,这个孩子全身都是铠甲,心硬得刀枪不入,林廷安恐怕是他唯一的漏洞。杨一鸣并不想刺穿他,杨一鸣只想帮助他。

    “为什么跟父母吵架?”杨一鸣躲开了林廷安的问题,状似随意地问,“逼着你念书?”

    杜暄眯了眯眼:“您怎么知道?”

    “亲子问题表面看起来千变万化,其实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几种,排除一下就行。”杨一鸣摊摊手,带着孩子气的得意,“我是专业的啊,我看过的学生档案成千上万。”

    吧台里的丁子木笑着摇摇头。

    杜暄没说话,低头搅着杯子里的巧克力。

    杨一鸣:“父母对你的期待值很高,你要体谅他们的苦心。”

    杜暄露出嘲讽的眼神。

    杨一鸣说:“当然,情理是这么个情理,说到具体的行为,其实很多家长的做法我是反对的。我跟你母亲谈过,我个人觉得,你能在你母亲如此高压下还保持这个状态,挺让人佩服的。”

    杜暄带着几分疑惑看着杨一鸣,他不知道这是杨一鸣的策略还是真心实意的。

    “跟我说说,你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杜暄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给你提供一个策略‘避其锋芒,长远规划’。”

    杜暄:“什么意思?”

    “你母亲只是担心你,如果她能切实地看到你的努力和成功,对你放心,她就不会再给你这么大的压力。”

    “但是她的目标我做不到。”

    “什么目标?”

    “她想让我保持前三,我觉得很难。她想让我考央财,我不想去。”

    杨一鸣正色说:“前三不前三的不重要,但是考什么大学学什么专业非常重要,一定要慎重选择。”

    “您觉得哪个好?”

    “作为一个老师,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一贯的原则是站在学生的立场上。毕竟书是要你们自己去念的,未来是要靠你们自己去闯的。”

    杜暄的眼睛亮了一下,整个人都坐正了些。

    杨一鸣话题一转:“但是杜暄,我觉得那些都是三年后的事儿。咱们来谈谈眼前的事儿,我觉得你今天不仅仅是跟父母吵架那么简单,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谈谈?”

    杜暄整个人都有些颤抖,有些话压在心里太久了,他需要一个成年人来给自己提供一些解决渠道和支持,也许是实在受不住了,也许是店里的氛围太好了,也许是杨一鸣诚恳的态度……

    杜暄捧着一杯已经凉掉了的巧克力,慢慢地开始说,他躲过了自己和林廷安的感情,只把林廷安描述成一个好朋友,他想知道,要怎么才能真正摆脱这一切。时间一分一分过去,丁子木过来换给杜暄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