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面上都是一些手工艺品,用红线在布料上缝出各类寓意美好的图案。
布并不是好布, 也不大, 大约只能制成一个香囊。图案也并不精致, 但穆鸿珏就是喜欢。或许是因为,容文清在她身旁。
“挺好看, 玉珏,给你这个。”容文清也上来几分兴致,为穆鸿珏挑选一个天中集瑞图案, “端阳刚过,此图案倒是应景。”
穆鸿珏第一次收到如此简陋的礼物,甚至不值三两铜钱。可她心中的喜悦,却是收到任何贵重礼物都无法拥有。
穆鸿珏细细看着各类图案,想为容文清挑选出最好看的,当她看到一个图案后,鬼使神差的拿起。“伯瑜,我送你这个如何?”
容文清接过一看,有些疑惑。这上面是牡丹花和两只鸟,什么意思?
卖东西的小贩一脸惊异的看着穆鸿珏,他以为穆鸿珏不知道那图案的寓意,刚要开口解释,就被穆鸿珏一个犀利的眼神吓到。
“很漂亮,这绣工倒是很有灵性。”这样的摊面上也不会卖寓意不好的图案,容文清也不纠结图案的意思。她摸着上面的牡丹花,只感叹高手在民间。
容文清曾被容老爷逼着学过一段时间女红,虽然她到现在也只限于补个洞之类的低级技能,但是她能明白什么样的绣活才叫好。
这牡丹绣的栩栩如生,针脚密密麻麻还能保持平稳,一丝多余的线头都没有,这绣活也就皇宫中为皇帝妃子绣花的绣娘才能相比。
小贩低头,他现在有点儿懵。
“这些绣活是出自何人之手?”一直当背景板的秦琴拿起一个图案细细看着。
小贩看向秦琴,对秦琴带着头纱感到奇怪,“是此街尾住着的莫绣娘,她的手艺非常好。”
“有此绣活,当可以成为大户人家的绣娘,她为何不去?”
成为绣娘会有固定薪资不说,还比较轻松。
“说来话长,莫绣娘也是个可怜人。”小贩说起八卦,放松不少。“她丈夫得肺痨而亡,只留下她与老母亲,年轻貌美她本可改嫁,但她与她丈夫乃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心中放不下,于是,她一个女人就挑起一家的生计。”
秦琴点头,她生活一向精细,一般的绣工她看不上,现在只能每日穿着朴素的衣裳。秦琴转念一想,反正和容文清穆鸿珏一起走,也是无趣,不如她借此机会和她们分开。
“容文清,我先去那绣娘家看看,你们自己走吧。”
“不如一起去?”容文清一听秦琴要走,心里有些虚,但是也有些窃喜。其实她早上叫秦琴与宋卓出来,是因为昨晚和穆鸿珏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想找两个人过来,冲淡那种莫名其妙的气氛。
然而宋卓秦琴真过来,她又不太开心了。
容文清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和穆鸿珏单独相处觉得尴尬,不单独相处也不开心。
“不用,韩辰陪我。”秦琴甩甩手,叫上宋卓就走。
容文清张张嘴,到底没说出劝他们两个留下的话。
穆鸿珏心里也挺开心,她和伯瑜单独相处多好,这样才能实施计划啊。
“玉珏,我其实对文学不太熟悉。”漫无目的的逛了一会儿,容文清成功把自己绕迷糊了。“所以……”
“所以你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了?”穆鸿珏早看出容文清迷路,因为容文清已经带着她第三遍走这条街。她只是不想说,看到这样的容文清,她就觉得心里软的不行。
容文清尴尬的笑笑,感觉脸有些热,她也不是小孩子,竟然还不认识路,这事有点儿丢脸啊。
“不如去观鹤楼坐坐?走了一上午,想必你也累了。”穆鸿珏笑开,她的挚友,不管做什么都那么可爱。
容文清点头,她知道去观鹤楼怎么走,原因是,那观鹤楼非常高,抬头便能看见,这绝对不会迷路。
这是容文清第二次来观鹤楼,与第一次来心情很不一样。第一次来时,她抱着破釜沉舟之心,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将杨家压下去,观鹤楼那么美的风景,她都没有好好欣赏。
此次来心情爽快,容文清也能好好看看晋江。
看看这条让她费尽心血的河流。
“真是壮阔。”穆鸿珏感叹道,她看过海洋,见过山峰,却从没有见过像是海洋一般浩瀚无垠的河流。
容文清点头,登高才能望远,也只有望远才能看见开阔。
“玉珏,你以后会当皇帝吗?”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的容文清变得很温柔。她收敛起身上的锋芒,却让她更加耀眼。
穆鸿珏看着容文清的侧脸有些出神,伯瑜长的真是好看。
“如果可以,我想要坐到那个位置。”穆鸿珏低笑一声,她看不见自己的眼睛,那里面满载对另一个人的温柔。“伯瑜,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容文清点头,“在我有生之年,愿看你,君临天下。”
两人对视会心一笑,很多事情无法用言语表达,心领神会就很好。
容文清看着穆鸿珏,心中感慨万千,眼前这个女子,有朝一日,会成为这片土地的王。
不知她有没有可能,为穆鸿珏的加冕之路,扫平一切障碍。
穆鸿珏握住容文清的手,记忆中的温度,从指间暖到心间。“伯瑜,和我回皇都吧。”
这是她第二次提出这个要求,穆鸿珏心中明白,容文清不会同意。此时选择让容文清离开晋江,会对她产生不好的影响。
伯瑜是个太合格的下属,穆鸿珏心里想着,身为主公,她应该为容文清的尽职尽责感到开心,但是在她心里,容文清从来不是下属。
不仅仅是下属。
容文清在她心中,太重要,如果让穆鸿珏在天下人和容文清之间做选择,她一定会选择容文清。
登上至尊之位固然重要,可那个位子,比不得容文清。
容文清在文学做的一切实在是吓到穆鸿珏,只要想到容文清可能会在她不知情的时候死去,穆鸿珏的心就痛如刀割。
“怎么又问起此事?玉珏,秦家虎视眈眈,让我此时回皇都,实非明智之举。”容文清只以为穆鸿珏是一时情切,在她眼中,穆鸿珏是个理智的人。
理智的君主,要懂得压抑自己的感情,一切以大局为重。
容文清的话穆鸿珏明白,明白归明白,可她不愿意。大局和容文清哪个重要?当然是容文清!
“伯瑜,你真的不愿意和我回皇都?”
容文清觉得好笑,穆鸿珏何时对一件事如此执着过?看着穆鸿珏亮晶晶的眼睛,容文清忽略自己的心软,坚定摇头。
“再等几个月,到等我任期到了,你不叫我,我也会回皇都找你。”
穆鸿珏失望的哦了一声,低头不语。她的模样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大型犬,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