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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至少吏部和工部的有些人是知道些内幕的。她们所为不过是为了维系面子上的平和,以及瞒着王夫人,维持家中的平稳。

    瞒着王夫人容易,她平日里也不出门,外面的事情多是不知晓的,而知情的人便是拿贾政说笑,也只在有限的范围之内流传,传不到下人外人耳中去——瞧不上贾政,可贾政到底还有个亲王女婿呢。

    但是,林如海和王子腾却恰好在这个知情的范围之内。

    王子腾知晓这事的时候也是气得一个倒仰,这个总是道貌岸然的妹婿,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哪,居然能够给他弄出这么大个“惊喜”来。

    当下把贾政叫来一顿臭骂,当真是骂了个狗血淋头,但到底人都已经被送走了,这事儿告诉自己妹妹也无济于事,没什么意义,难不成真叫王夫人跟贾政和离不成?就算看在几个孩子的面子上也是不可能,而且贾、王两家都丢不起那人。

    而林如海知道这事,也不过回去跟贾敏感叹几句,不管是为了贾家的和平,还是贾敏跟王夫人不怎么好的关系,贾敏都不可能跑去告诉王夫人这件事情。但是她对自己二哥的观感,却是一下子降了好几个度。她一直觉得贾政人品不错,虽读书死板了些,却并不是根本性的问题。如今看来,倒是她看走了眼,莫不是宝玉总喜欢往姐姐妹妹身边凑而厌恶浑浊男子的天性,根本就承继自贾政?

    虽是亲戚断不得,但儿女们还是远着些这家人的好。于是,林黛玉和林皓又被告诫了一番不必与二舅舅家太过亲近的话,虽不明所以然,但两人还是乖乖应下。他们本来就与二舅舅家不甚亲近,王夫人当着人对他们慈爱,背过身去就爱搭不理的,二舅舅也总是端着没见过几次,宝玉更是各家“不能学习之的典范”,便是贾兰,也实在太小,李纨又拘得紧,根本玩不到一块儿去的。

    倒是大舅舅家,黛玉本就与迎春要好,新入门的表嫂王熙凤性子也非常豪爽,八面玲珑,倒也有几分投缘。王家女多不读书,王熙凤这一辈儿也就王子腾力排众议将王熙凤送进女学读了几年书,但王熙凤别的方面精明,读书却是没什么天分,不过多识得些字,懂得些为人处世的道理罢了,作诗赋曲那是样样不通。但她为人通透,人情世故上却总能让人如沐春风,心生好感。

    王熙凤进门不就便有孕在身,本要交予她的管家权一时也作了罢,由得她安心养胎。王熙凤平日里最喜欢叫迎春等人念诗给她听,说是将来儿女出生也能“腹有诗书气自华”,不必像她一般当个粗陋妇人。而王熙凤最喜黛玉,常说若有个女儿,有黛玉一半儿她就知足了,倒是不怎么在意这腹中胎儿是男是女。

    贾政罢职在家,又出了这样的事,老脸烧的慌,一时间倒只在家里呆着,也不常与那三五读书人去茶馆谈书论画了,整个人眼瞧着没精神起来。

    贾母瞧着心疼,又觉得外室之事已经抹平了,风平浪静的,又嘱咐元春帮着贾政跟德亲王再求个官身,怎么说也是德亲王岳父,这白身一个无所事事的,德亲王面上也不好看不是?

    第二十章

    元春臊得慌,只对贾母道:“老太太且饶了我吧,难道我不想着父亲好吗?前些日子才求了王爷,父亲不擅工部营造工程之事,酌情调任礼部任郎中,既能升个半品,又合父亲性情,可结果如何呢?这事儿一出,我脸上且臊得慌,王爷心里能毫无芥蒂?我与王爷夫妻情分是不假,可正因着这样,我总不能把贾家的脸当脸,就把王爷的脸拿出去丢着玩!算一算,我跟王爷每每求了情担了保,却有一次有好结果不成?叫宝玉进谨诚学堂,原是好事,王爷也乐意看孩子上进,我原指望着宝玉能学业有成,结识些人脉,将来不拘对家里还是对他自身,都是好的。可他倒好,三天两头地逃课不说,竟把读书上进的人皆称作了‘禄蠹’,这是要得罪多少人去?先不说谨诚学堂的夫子,手下教导出多少个王孙勋贵?您瞧着他们身份不显,比不得咱们家里尊贵,可他们桃李满天下,桃李皆权贵,就是太子皇子落在他们手下,也得乖乖听话。能忍了这么些日子才给个劝退书,已经算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了,可他们心里能不觉得王爷识人不明?父亲这次就更别说了,刚跟人打了招呼要调任并往上升一升,回头就闹出这桩事来,你叫王爷如何是好?因着是自己岳父就网开一面,粉饰太平,你叫旁人如何看待王爷,以后如何服众?大尉皇室子弟本就自律甚严,讲究个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莫说父亲只是丢了官,真要犯了那杀头的罪名,王爷也是救他不得的。便是退一万步来说,不瞧王爷,便是我,且要为我母亲抱不平呢。我母亲这许多年来,管家理事,生儿育女,哪里有半点对不起父亲?可父亲……他可有把我们娘几个放在心上?他难道就不曾想过,这事情闹出来,对我、对宝玉,对大嫂子和兰儿,是何等的不公平与难堪?这次的事情,为着父亲,为着几家的面子,我瞒着母亲,已是不孝,难道还要没皮没脸地仍然帮着父亲忙前忙后地张罗不成?只怕叫父亲更不把我们当一回事儿。”

    贾母听出贾元春话里话外竟有几分对贾政的怨气,顿时心下不满,但到底顾忌着元春的身份,更何况如今家里还得靠着她,便只道:“这话儿你且跟我说说也就罢了,他不管如何都是你父亲,子女不可言父母之过,叫王爷听你这么说,岂不嫌你凉薄?他不管做了什么,毕竟生养你一场,再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贾元春听出贾母话里话外还是想拿捏她,不免气闷,却并不在意贾母说的话,王爷?王爷也是父亲出轨父母反目的受害者,瞧他待晴亲王的态度,会因为她为母亲几句打抱不平的话而觉得她凉薄?再是不会的。至于生养之恩,从小到大,贾政待她,几日不见是常事,便是见了,固定模式的几句对话,哪里比得上母亲嘘寒问暖的恩情?只是知道母亲没有那个魄力,自己和宝玉也承担不起后果,否则只怕还真是叫母亲和离了的好。

    “若不是我念着几分孝心,父亲这事是再遮掩不下来的,但毕竟工部和吏部的几位主事都是知晓内情的,虽不会往外传,但见了父亲只怕也会流露几分神色,父亲必是受不了的,到时候气病了反为不美。如今倒不如叫他在家里荣养,闲暇教导下宝玉,品品诗书古画,也合了他淡泊名利的性情。”

    贾母听了贾元春这几番话,深知至少在目前,贾元春是必不肯为了贾政的事再求德亲王出头的,只得闷了一股子气回府,心道这个孙女儿如今是掌控不住了,只顾自己,不管家里人死活了。

    可如今也没别的办法,正是风口浪尖的,还真是不好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