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
彭虎的眼神逐渐变得混沌,终于再度开口,说出来的四个字却是惊心动魄:“藏军,谋逆。”
顾西楼悚然一惊,一旁的萧寻也是一阵愕然,顾西楼忙问道:“藏军何处?”
“就在这里,泰安郡。”
“他们……藏了多少兵力?”
“一万兵,两千马。”
这个数字实在是太过惊人了,要知道整个泰安郡也不过一万多人啊,这么多的兵马,他能藏在哪里?顾西楼实在是太惊讶了,这怎么可能?他接着问道:“怎么藏的?”
又是一阵沉默,半晌彭虎才缓缓道:“他们分批将泰安郡的居民杀死,然后用士兵代替那些百姓。”
将百姓杀死,用军人李代桃僵?
这种骇人听闻灭绝人性的做法,几乎将顾西楼和萧寻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白七和叶凛纵然心里已然隐约猜到,但此刻听到彭虎亲口说出,也是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顾西楼忽然想起原本在泰安郡的孙德海:“我到的时候孙德海正好死了,也是……”
“对,所以我才要将你骗来泰安郡,那天正好是他们杀光最后一批居民、整理军队的时候,我想着你们平阳王府是北定王府的对头,只要你看到了这件事,他们的计划就一定会暴露。”
白七想起那天看到的铁甲士兵,原来是计划完成点兵的时候,难怪之后再也没有发现过那些铁甲,估计都在驿站二楼的大箱子里,不知道后来被他们藏到哪里去了。
顾西楼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一切的疑点似乎都有了解释,但是这件事实在是太过骇人了,杀光整座城的百姓,真的有可能做到吗?
“那些尸体……”顾西楼在白七的暗示下继续开口,但在这种震惊之下他只觉得喉咙干涩得如同快要裂开一般,连说句话都很艰难,“是怎么处理的?”
“混在商行的货物中运出城,具体运到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似乎没什么再可以问的了,既然计划已经知道,也知道军队藏在了何处,剩下的就只有……“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不知道。”彭虎似乎犹豫了一下,白七柔柔地吹出一个短音,彭虎便接着道,“但我曾看过彭龙的书信,二皇子一死,他们就会入都。”
二皇子?顾西楼蓦地一惊,大皇子已经被废了,二皇子若是再出事,只怕三皇子也保不住,到时候只要杀了皇帝就可以由皇叔周天逸名正言顺地继位,如果其中有任何差错或者有人反对的,直接一万大军就近进入都城,到时候谁能挡他?将军们远在边关即使回来也赶不及,而且周天逸还有彭龙和王雨堂的支持,就算是正面对垒也只不过打个两败俱伤而已,到时候真正受苦的还是百姓。
果然是好计谋,一步一步机关算尽,惊世骇俗的做法,空前绝后的野心。
这个局,该怎样去破?
作者有话要说: 泰安郡这条线差不多解释清楚了,这个计划还是可以实施的,分批杀死,整个过程持续了好几年。古代的信息不怎么发达,一个人消失了只要官府不去查基本远亲什么的也很难知道。
☆、师徒
同样的子夜, 在几十里之外的一间驿站里,左一名和笑道人正并肩站在屋檐下看雨。秋雨淅淅沥沥缠缠绵绵,如同牵扯不断的愁绪。
他们的手里,各执着一杯酒,他们的面前,各放着一只酒壶。
喝酒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有的人喜欢喝快酒, 比如萧寻, 拎着一坛酒倒进大碗里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气涌进喉管的一瞬间是最刺激的;比如笑道人和左一名,这两人都喜欢喝慢酒,一壶酒, 一碟茴香豆,便足以消磨整个夜晚。
笑道人轻轻地哼着曲子, 哼一句就抿上一口酒, 但是来来回回哼的就是那么两句:“人生得意须尽欢, 莫使金樽空对月……”
左一名忍不住嘀咕了一声:“哪有月亮……”
笑道人瞥他一眼:“怎么?”
左一名摇了摇头:“你唱, 你接着唱。”说完喝下一口酒,望着檐下的雨滴出神。
笑道人沉默片刻:“品剑大会,你去不去?”他知道左一名也是收到了帖子的。
“我不能去。”左一名将杯中残酒饮尽, 拿起了酒壶。
“为什么不能去?”笑道人转过脸瞪着他,“你明知道靳无双那老货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舍得放你的小徒弟去冒险?”
“你不懂。”
“我不懂你倒是让我懂啊!”
左一名拈了一枚茴香豆扔进嘴里嚼了嚼,咽下去:“小七儿六岁的时候开始跟着我, 江无路把她交给我的时候,她的天分已经被挖掘出来了。她很聪明,过目不忘,学什么都很快,我带着她云游江湖,看到什么都会让她去试一试,她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有一回我们碰到天机童子,就是七星楼的那个,你也知道天机童子是个什么品性,他摆了个缺德的阵法,找来几个算命先生说让他们把阵破了,破不了就杀了他们。”
笑道人扯了扯嘴角:“是他会干的事儿。”
“那时候小七儿才多大?她才十岁,半个时辰就破了阵法。天机童子是个淘气的,就说要跟她比机关五行奇门遁甲。”左一名想起小时候粉雕玉琢人见人爱的白七,怀念地砸了咂嘴。
“哦?”笑道人来了兴致,“还真是不怕别人说他欺负小孩子啊,小七儿赢了?”
“哪能啊。她再聪明也才十岁,天机童子要是输给了她,不如撞死在豆腐上。”左一名笑了笑,“天机童子留下的那个锁,小七儿当时没能打开,她输了,没哭鼻子,甚至还笑着对天机童子鞠躬认输。”
笑道人忍不住羡慕道:“可真是个好孩子。”
“后来几天,每天她都把自己关在房里,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出来,吃完饭就又钻进去了。几天之后她站在我面前,当着我的面把天机童子的锁解开了。”左一名叹息,他可能一辈子也忘不了白七当时的那个表情,她的眼神明亮而自信,神情中有一点倔强,还有微微的遗憾。
这是个执着的孩子。
“我问她,为什么不找我帮忙?”左一名抿了口酒,“我是她的师父,徒弟答不上来的题目,问师父不是很正常的吗?”
笑道人听到左一名的这句话,恍了恍神。
“她说这不是答题,是她与天机童子的比赛,既然是比赛,又怎么能求助于师父,岂不是丢师父的脸。我说就算是比赛也早就结束了,小七儿只是微笑着不说话。看着她的眼睛我才知道,这孩子的天资太高,竟然让她有了责任感。”左一名长长地叹了口气,“一个十岁的孩子,就知道维护师父的名誉,将种种东西背负在自己身上。你说,这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