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丈心如明镜洞若观火,叹息一声:“施主善念未泯,杀生亦非本心。可愿抛去前尘因果,在敝寺小住?来日自会有你的缘法。”
“好。”
住在寺里的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很安静,几乎足不出户,每日只是练剑。方丈说他的剑杀气太重,他却一直改不了。有淘气的小沙弥曾在暮鼓之后翻过墙头,远远地看见叶凛站在桃树下,戾气满身,眼神幽暗冰凉。小沙弥当时被吓得摔了下去,从此再无人敢靠近他的院子。
萧寻收回心思,直截了当地问道:“叶兄,你觉得以你的剑法,能不能杀死钦法大师?”
叶凛终于有了反应。
他瞥向萧寻,声音低沉:“那是谁?”
萧寻愣住了。
片刻他哈哈大笑起来:“你是真的不认识钦法大师?”他暗自观察叶凛,对方微微皱了皱眉:“此人很厉害?”
萧寻这回是真的相信,在少林寺住了半年的叶凛,竟然孤僻到不认识钦法大师。这个人究竟冷漠到了什么程度?萧寻很想笑他,又觉得该笑自己。
“他刚刚故去不久。”
叶凛听说人已经死了,便又恢复冷淡。
萧寻却对他越发感兴趣:“喂,你是怎么认识小白的?”
“谁。”
“白七……啊不对,他叫白青然,个子不太高,笑起来很好看的那个少年!”
叶凛想起了那个人。
那个月光下吹着竹笛,笑意粲然的少女。
“我不认识她。”叶凛说的是实话。
“哦?那他是怎么认识你的?”
“不知。”
“哎呀别这么小气,说说嘛,大不了我的酒分你一半……”
“……”
……
☆、奇阵
逢魔时刻、黄昏降临,夕阳如血染红天际。周一烈抬头看了看天色:“他们到哪里了。”
“再有半个时辰就到灵台山了。”
周一烈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他手下二十七人,大小任务完成无数次从未失手,唯有昨天,二十七敌一,竟然不战而退,这是何等的耻辱!更重要的是,附近的天煞堂似乎已经收到了自己失利的消息,随时等待赤羽堂再次失手,届时天煞再出动将任务完成,不仅可以轻松拿到头功,还能反过来弹劾自己一个办事不利之罪。他现在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都是因为昨天那个可恶的少年!
“确定昨天的那个少年没有跟他们一起?”那少年虽然可恶,但毕竟笛声太过诡谲,尽量还是不要与他正面交锋的好。
“确定,他们的马车只能坐两个人,里面是女人和孩子,随行的人里也没有昨天那个人。”
很好,那个棘手的少年不在,事情就简单多了。周一烈满意地点头:“今天一定要完成任务,生擒女人和孩子,其他人不用管死活。”
“是!”
“出发。”
苗人拓跟着队伍埋伏在了灵台山南麓的紫竹林里,这片竹林幽深茂密,经过勘察是灵台山最佳的隐蔽地点,也是对方的必经之路。
夜色渐渐蔓延,竹林里开始落下重重薄雾。雾水打湿了他的鬓角,苗人拓压下心里的那点不安,安静地隐蔽自己。
一刻钟后,他看见前方灯火幢幢晃动,有马蹄声响起——来了!
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只等待着堂主命令一下,便群起而攻。
不知道为何,苗人拓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不断想起昨夜那个风姿卓绝的少年,他的眼睛仿佛黑夜里的寒星,隐藏着洞察一切的睿智。那个少年,他真的离开了吗?
只是一个晃神,他就错过了堂主发出进攻命令的瞬间。几乎是同时,他听见了一阵诡谲的笛音!
这笛音和昨夜的刺耳完全不同,奇谲动荡,旋律扭曲如同一条凉滑阴森的水蛇,拼命要钻进人的脑中去。苗人拓听着这笛声,只觉得寒毛直竖遍体生寒,不祥的预感陡然而生。他望向堂主,准备提醒他昨夜的少年应该就在附近,却没想到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周一烈拔剑,剑光一闪,砍下了距离他最近的一个人的头,而那个人……竟然是赤羽堂的成员!
苗人拓惊恐地瞪着堂主,他是疯了吗?
周一烈脸上挂着嗜血的微笑,仿佛他刚刚斩的是敌人而不是自己人,他的眼神清醒,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异样,只是他的行为实在是教人难以想象。
砍了第一个,他的剑又挥向了第二个人,毫无意外的,又是赤羽堂的成员!
“堂主!”苗人拓嘶吼道,“你疯了吗!”
时间仿佛停滞了,苗人拓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赤羽堂除了他和已经死去的那个人,剩下的二十五个人,竟然每个人都举起武器袭向了身边的同僚,如同被梦魇附体,被恶鬼诅咒。奇诡的笛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但是赤羽堂众人自相残杀的行为却没有停止,最可怕的是,他们每个人的神情都很清醒,招式也是他们平素惯用的,就好像他们生来就是要杀死对方一样。
苗人拓看着眼前的情境,内心几乎快要崩溃。倏然马蹄声靠近,梅姑他们一行人显然也没想到会看见这样的场景,车队中响起了几声惊呼。苗人拓猛然想起了今天的任务,他不顾一切地一跃而起,飞身直取马车里的人——
他的剑很快,他的身法也很快,这出其不意的一击几乎快要碰到马车的车壁!
苗人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受到笛声的影响,但是他知道,只要擒住了马车里的人,就还有胜算!
“铮!”
就在他快要碰到马车的时候,面前凭空多出了一支竹笛,斜刺里一挑改变了剑的去势,下一刻那只竹笛竟然脱手,笔直飞出击中苗人拓胸前某处。苗人拓只觉得胸口瞬间剧痛,他的手开始发抖,整个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众人一拥而上将他绑了起来。白七拾起竹笛,看着上面被剑刮擦的伤痕,眉眼微微一紧。
前方的黑衣人们还在厮杀,他们中的每个人都是顶尖高手,一时半会分不出生死来,这样拖下去,他们迟早会从笛声的效果中清醒过来。
白七跃上竹枝,竹梢柔韧,不停地左右摇摆,白七却稳稳地踏着竹枝,身形没有丝毫晃动,她的轻功确实已可算得上是绝顶。观察了片刻,白七横笛吹出一个长单音。
那些黑衣人们听见笛声,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所有人都怔住了。
周一烈只觉得眼前一花,面前原本应该是梅姑他们的人,却忽然变成了自己的下属!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白日梦,面前的人怎么会变成自己的下属?这太荒谬了,一定是昨夜那个神秘少年的障眼法!冷笑一声,堂主手中剑势毫不留情狠狠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