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动,在车夫的催促下迷糊的醒了过来,声音里还透着沙哑:“沙叔,到府了吗?”
车夫倒也没说都到了好一会了,只回:“到了老爷。”
郁桂舟这才揉了揉眼,理了理衣摆,掀了帘子走了下来:“沙叔也回院子里歇一会吧,待会要用车的时候自有人通知你的。”
沙叔顿时满脸高兴起来:“唉,那我回去陪陪老婆子。”
主家这样大方沙叔是非常满意的,而且他们这些人进来也不是卖身过来的,都是跟郁府签的雇佣书,只每日里到岗把事儿给做好,便等着每月里发月钱便是,且郁大人府上的亲眷们各个都和气,知礼,便是最小的小少爷也是可爱得紧,也没有其他府上那起不拿下人当人看的磋磨事儿,遇到郁大人,真真是他们的福气。
郁桂舟刚踏进府,就见他儿子糯米手上拿着一根细细的线头,在府内放着风筝,那风筝小小的一只,做得倒是精致可爱,是一只小兔子,糯米在廊上一歪一歪的跑着,那不高的风筝只在他头顶不远处打着转,相比后头担惊受怕的下人,小糯米倒是咧着嘴,不时回头看了看他的小兔子风筝,又赶紧歪歪扭扭的跑上几步。
郁桂舟蹲下身,手一伸,就把那个软软香香的胖小子给抱个满怀,且这还是自动送上门来的,到了亲爹怀里,糯米也只看了他一眼,视线又飞到兔子风筝上头去了,看得郁桂舟在他圆圆的小屁股上拍了拍:“小没良心的,有玩的了连爹也不要了。”
小糯米“爹爹”“爹爹”的叫了两下便要从他怀里出来,郁桂舟便把他放好,叮嘱着后头跟着的下人:“少爷顽皮,你们要费心多看着他了,除了有阶梯的地方,其他的他爱去哪儿玩便去哪儿玩吧。”
最初在这府上,郁桂舟原准备修筑个湖的,但事后想了想还是作罢,只引了几条小水沟,摆了几尊假山,把那水引过来从中穿过,倒也颇有几分滴落玉石的清脆声音,四周再种上些花木,逢夏时也是凉爽得很。
如今想来,在府上不修筑湖泊倒也是正确的,就小糯米这小子,家里就他一个都满院子撒腿,连路都走不稳当还惦记着玩,若府上东西多了,那担忧的才更多,这样便好。
郁桂舟在原地看了看儿子喜笑颜开的模样,转身朝后院去了。
等他安安生生的睡了一觉醒来,刚打开门,便见外头华光初上,精致的灯笼已挂满了廊上,随处可见四处忙碌走动的下人,他有些疑惑,随口问了一个从旁走过的:“今日府上可是有喜事儿?”
被问的婢子福了福礼,回道:“回爷,是少夫人吩咐今儿有夜宴,如今便是准备要开始了。”
郁桂舟听罢摆摆手。
夜宴,他怎么一点风声也没听到过?
带着疑惑,郁桂舟一路朝着前院走去,前头更加忙碌,丫头们端着盘子不停的往厅中走去,郁桂舟随后而行,待到了厅外,只听那厅里传出了让他熟悉的声音。
郁桂舟怔然,几个大步跨门而入,随后眼神定定在那两个背对他的高大男子身上,他儿子小糯米在人手上正笑得正欢。许是有所感应,他们托着小娃看了过来,四目相对间都怔了片刻,随后笑了出来:
“郁兄。”
“郁兄。”
郁桂舟眨了眨眼,心潮一下澎湃了起来,也跟着微笑起来:“白兄,施兄,许久不见了,你们二位,可好?”
白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已经不再是一副稚嫩面孔的施越东,依旧笑容风流不羁:“郁兄看我们二人可还好?”
游历在外的游子若是在行头方面自然是好不到哪儿去的,尤其白公子爱比较,觉得那个跟他争了一路的宣和连出门游历还带个人准备衣食行头,鄙视不屑之于直接就把家里为他准备的人给扔在半道上让人回去了,他和施越东二人便轻装出发,两个公子哥出门游历两年之久,其中艰辛当真不足道出来。
如今白公子黑了一些,但看着更精神了,脸嘴还是没变化,说出话来还是那个迷到无数少女的风流公子,而施越东的变化就非常大了,原本稚嫩的一个少年郎如今成了一个强壮高大的成年人,比之从前粗犷了不少,眉宇之间端的是大方舒朗。
恍然让郁桂舟生出了一种,他们分开了很久很久,久到每个人都变了,可是在渝州求学那些日子的点点滴滴却如同昨日,时常在他的梦境中出现,如今一见,却有些淡淡的怅然出现在心底。
好在他们本就十分熟悉,几句话后又恢复了往日一般,小糯米也被抱走了,郁家长辈们体贴的让他们单独相处,三人久别重逢的人在一块谈论各自的事儿,仿佛又回到了当日在渝州之时的情形,这一晚,前厅的灯火一直未灭,三人相聚到黎明才各自回房歇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三章内这卷要完结你们不信我,下章就可以了,嗯哼!
第170章 为官之道(二十一)
白晖和施越东是专程来看他的, 原本他们在泰州府另一端, 离别的府城更近一些,但这两年间几人都是靠着书信知道对方的情形, 而且他们在外游历, 也想瞧一瞧这被旁人忌讳莫测的亡山境到底在郁兄的治理下如今便成了何种模样。
书生义气,义气书生,此话却是没说错,若不是郁桂舟极力推说亡山还未安定,只怕这两人早一年便到了,用白公子的原话便是:大丈夫怎能因为谣传便惧怕呢,若真是惧怕也要亲身体验后才能知晓才是。
颇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舍我其人的架势。
不过在这个夜晚, 当郁桂舟用亲身经历给他们讲述了前两年那一场场惊心动魄的对阵后, 白公子心里头那点遗憾顿时没了,还颇为感慨的看着郁桂舟,道:“郁兄, 你真是辛苦了。”
施越东也没想到前头竟如此艰难, 拍了拍郁桂舟另一边的肩膀:“郁兄应早说的, 说不得咱们还能帮你一起想想主意呢?”
“是极是极!”白公子仰头喝了一碗酒,撑着下巴, 眼里有几分朦胧,还有几分豪气:“施兄说得不错,想当年咱们四个也算是风雨里闯出来的,四公子的名声可不是吹出来的,其心、其智, 谁能与我们匹敌,就郁兄这亡山诸事,若是有我们三个在,半载!不,三个月就能压下来。”
郁桂舟看着豪气旦旦的白晖:“白兄,你醉了?”
“醉了?”白晖喃喃,突然挥了挥手:“胡说,我没醉,我好得很!我可是千杯不醉的酒中豪杰!”
醉鬼说醉话谁信?郁桂舟勾唇微笑,但施公子却十分相信,睁着坨红的双眼,绯红的脸颊,嘴里开始结结巴巴的:“对!白,白公子大侠!”
有道是酒不迷人人自醉,郁桂舟摇着杯中酒,眼神开始迷惘起来,若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