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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说是汇聚了一省的精英子弟,几乎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人物,有气运的也太多,帖经这个开门下马威不过是让诸位学子们有些侧目罢了,远不到沮丧的地步。

    “易大人,东平境内果真不愧是文风鼎盛之地,此次案卷本官也阅览过,繁复杂乱,所涉众多,这些学子们能在短短时辰内便有胸有成竹之势,当真难得。”

    高台上,皇都而来的提督学政满是惊叹。

    易巡抚撩了撩胡须,端正的脸上也有了笑意:“托白大人的福,只望这些学子能尽力发挥,扬我东平之威。”

    白大人也是知道东平和夏宁两省底下的暗潮汹涌,如今已放到明面儿上的你争我斗,笑了笑,并不接话。

    易大人也不介意,为官之道,他涉入官场也有几十个年头,早就一清二楚,若不是这位白大人无派无系,他也不会与他说这些。

    白家之人,无论嫡枝旁系,向来都是清高自傲,不屑与汲汲为营的官场众人为伍,而他们,也确实有这个底气。

    “说起来,本次在甲号之中也有一位白家的学子,他来自渝州府,”易大人手指朝一个方向点了点。

    说的,便是白晖,甲字第三号房,仅次于宣和、安阳之下。

    白大人早就了然于心:“是墨家一脉的小辈吧,本官曾听闻过他们一脉其他小辈的大名,这位想必也不差。”

    白墨一脉在白家也算是个另类的了,他们不爱钻研权利,也不爱淡泊名利,反而开了一个浮云书斋,且在上淮所有州府乃至偏远地带,都有白家浮云斋的书肆,浮云斋的大名,在大魏鼎鼎有名。

    易大人早早就对不少学子的背景了然于心,当下便说起了白晖的事儿:“这位渝州府白家的三公子在渝、江、晏三州都算得上名声斐然,自幼得名师拜访,最出名的乃是他有通读峨山书院半部藏书的称号。”

    白大人倒是有些诧异:“本官素来听闻渝州白家二公子一曲琴音冠绝天下,无人能及,想不到他这位弟弟倒也是不逞多让。”

    至于白家大公子,早早就接手了浮云斋部分管辖,一门心思都放在如何把浮云斋给开到四海之外的他国去,对名利、官场向来是丝毫不在意。

    易大人接着又说起了宣和、安阳等有名望的学子,都不过是浅浅几笔带过,让白大人听个趣味罢了。

    申时一刻,城楼上钟声敲响,为期一个时辰的帖经试结束。

    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分别收走了学子手中的试卷,统一交到了四个号子前的书案上,由四位发放试卷的大人整理,装袋,封好,放置在卷房里,由巡抚亲自派下士兵日夜巡逻,禁止任何人入内。

    学子们揉了揉肩,相顾看了看,没敢发出声响,都赶紧闭目放松休恬,至于考得好不好,每个人心里都有谱,郁桂舟靠在墙上,脑子里高速运转着,从帖经开始到结尾的题都想了想,确认自己没犯错,脑袋一歪,浅浅入了眠。

    申时三刻,敲锣声响起,伴随的还有高塔上的三道钟声。学子们被吵醒,有人还眨巴着眼迷惘的看了看四周,郁桂舟忙在篮子里找了一方巾帕,沾了清水拍在脸上,四月的天,清水寒冷,一下把人冻得清醒了起来,如同他这般做的有不少,甲、乙两号的白晖、施越东等人也是如此。

    巡逻的士兵们挨个发下了试卷,这一卷是校考的墨义,算是帖经的续篇,上一卷帖经是考的字句,墨义则是含义,其题依旧天马行空,其中四书五经所占比例依旧不大,而郁桂舟草草看了一遍之后,突然在某一个地方愣了愣。

    有没有人来告诉他,为何一个认真严肃,代表了文学之最的考卷上竟然会有当下最出名的话本子《我与深山深处那桃花仙子不得不说的故事》里百转情肠、如痴如泣的男女的狗血对话的含义?

    一个狗血对话,无非是我爱你,你爱我,但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这不止是性别不同,连物种都不同,如何能修成真果的凄婉,催人泪下的诉情衷罢了。

    真是雾草啊,这到底是谁这么有才出的题,考校涉猎也不用把话本子都给划入范围吧,虽说话本子也是书,还是杂书,但它在大魏属于下九流之作,并非读书人的主流,考官确定清高傲气的读书人会去看话本子?

    他以为人人都是白晖、姚未等怪物吗?

    而郁桂舟本人,若不是姚未实在太痴迷于这部话本子,甚至日日在他跟前念叨,他也是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本书存在的,堪比他前一世幼年时风靡好些年的白娘子了。

    这些考官的少女心啊,郁桂舟也是服气。

    同时,他下笔如刀,用了无数酸话,什么“爱一个人若有期限那便是一万年”、“上苍若注定让我们分离,那为何要让我们相爱”、“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等等千年爱情总结语录填了上去,充分展示了一个读书人的风流、高洁、唯美于一身,填完,他摇了摇头,再也不想看自己写的酸话一眼。

    天知道,这些腐话他连小姑娘都没说过!

    除了这一题,其他的题目倒是正常了许多,大部分都是各类藏书,连律法也涉及到了几题,藏书没有儒派、典派之分,含义也因人而异去如何理解,想来那答案也是千奇百怪,千姿各异,郁桂舟自打从这题里看到了那甚桃花仙便开始忧心了,这考官想来是个不按理出牌的,最少也是个闷骚型的,想来他所看到的答案与学子们也有千差万别。

    上一回府试,学子们拼气运,拼左右逢源,这一回乡试,原还以为会正经许多,不料还是得拼气运,且难度丝毫不比府试低。

    反倒是府试,恐怕才是最为正常的?

    而此时的渝州府试中,作为一个童生进府学学了三年的姚公子拿着手中的试卷笑开了花,府试之前,姚大人曾义正言辞的告诉姚未,这回的主考官无派无系,若他还是考不过,回去便家法伺候,吓得姚未背脊一僵。

    他可是还记得上一回府试,因为他考砸的缘故,被姚大人给揍了好几顿,要不是他娘手下救人,恐怕就得去床上躺上几日了。而这次,连姚夫人也语重心长的告诉他,好生考,否则她也爱莫能助。

    若是四公子之三都考上了乡试,成为了举人,那差了人两个功名的姚未还好意思与人家肩并肩吗?

    答案是不能的,姚公子那也是有骨气的人,自然不愿一直垫底,好歹不能垫得太厉害不是,所以这回他发了狠,定然要通过府试,成为一名秀才公,摆脱姚童生的名头!

    酉时三刻,四月的天黑得早,犯暖的阳光渐渐落下,橘黄色的光芒洒下大地,城楼上的钟声今日最后一次响起,三道钟声后,士兵们开始收了试卷,交与案前等候的四位大人。

    等他们收好,封好,入了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