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 喻润种在她心里面那颗小小的躁动种子就开始铺天盖地的蔓延。
七年前, 她拒绝喻润的理由是因为不够喜欢,前路困难太多, 她退缩了放弃了, 可是这七年,她却再也没有对别的人动心过,不会有人知道, 她在创投会上丢失的那个手机里, 满满当当的全是喻润这几年发给她的短信,一条没删, 每换一次手机,她就大费周章的导入一次。
当初的不够喜欢,在经年累月的沉默思念里渐渐的变得厚重。
她并不是对谁都那么心软,也并不是所有男人拉住她的胳膊都能让她觉得仿佛被烫伤。
喻润问她攀岩和她是不是必须两选其一后的态度触动了她,如果他们两个对对方的喜欢, 都超出了她以为的范围,她是不是可以小小的奢求一下, 他们两个在一起,可能不一定会是个悲剧。
她想象中的美好结局,应该有她一直以来希望的安稳平顺岁月静好,也有喻润在岩壁上的意气飞扬。
七年前, 她曾经以为靠着喜欢就可以解决他们之间的所有问题,七年后,她发现自己除了喜欢还多了更多的筹码,事业有成,经济独立以及更冷静的个性。
似乎,具备了披荆斩棘的一切前提,那她是不是就可以为自己争一个美好结局?
至于喻润。
在今天这顿饭局之前,孔安槐一直觉得他有生气的理由,所以就算当着她的面甩上门,就算又一次放出狠话,她心里面其实也没有太在意。
她相亲相到半夜才回来,他喝了酒抽了烟,酒意上头有了怒意是理所当然的。
反正她和他有喻泽这个人在,就永远不可能不见面。
她还计划着,等自己心里的那点犹疑也彻底消失了之后,她就主动去找喻润,回答他那天晚上她因为犹豫没有说出口的答案。
但是今天这顿饭局和电话之后,孔安槐心里开始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喻润,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摆好了棋盘诱着她往这个方向走?
如果没有那天早上那个意外的吻,她似乎也迟早会走到这个方向。
他不是在逼着她和他谈恋爱,只是按着节奏给她施压,让她自己慢慢想通。
喻润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喜欢他。
这样的认知让孔安槐脸红到又想要原地爆炸。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纠结,晚上喝的酒,夜里做的梦,孔安槐回家路上开车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这下,真的,太丢人了。
喻润,真的,太坏了。
***
和喻泽回到家,喻润还没有回来。
喻泽心里七上八下的又想拾掇着孔安槐打电话问问喻润行踪。
若换做平时,孔安槐一定会边打电话边嘲笑喻泽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但是今天,孔安槐开了家里的门,侧身示意喻泽进门。
她需要问问喻泽和喻润这么多年来为什么水火不容,她也想要知道喻润和喻家到底因为什么闹到现在有家归不得。
她以前就好奇,但是一来没有立场二来尊重好友隐私。
现在心里面最后一丝犹疑也因为今天晚上的饭局烟消云散,孔安槐想自己踏出第一步。
至于那位重逢之后就拿自己当诱饵逗弄她的喻润,她决定等她把所有一切都安排好之后,再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这人太坏,孔安槐有些牙痒痒。
***
跟着孔安槐进屋的喻泽,心情忐忑。
刚才吃饭时她问的话被章天成强行打断,但是她心里还是知道,孔安槐和喻润可能真的有些不对。
她们两人的合伙模式,外人看起来似乎应该是咋咋呼呼的她占着主导地位,下意识的会以为,她是发号施令的人,而孔安槐则是执行命令的人。
但是实际上,很少有人知道,她其实很怕孔安槐。孔安槐冷静起来会六亲不认,民宿至今大部分大方向的决策,都是孔安槐一锤定音的,并且从来没有失败过。
多年同学室友加上合伙人的关系,她非常依赖孔安槐。
所以回想起之前在饭局上争一时之气说出来的话,她现在开始有点手足无措外加莫名心虚。
尤其是看到孔安槐又跑到酒柜里拿酒之后,她突然就有了风紧,扯呼这样的落跑心情。
“说说你不允许我和喻润在一起的理由。”孔安槐细长的眉眼瞥了一眼想要悄悄挪到门边的喻泽,好笑的看着她立刻站直立正,“刚才吃饭耀武扬威的,现在摆出这张心虚脸给谁看?”
喻泽忿忿不平外加委屈兮兮:“一开始我真的只是想要调侃喻润吃下了那一筷子朝天椒而已,哪知道他一开口我就情绪失控了。”
“而且谁知道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啊!你是不是朋友啊!诱拐我弟弟这件事情居然不告诉我!”说到最后声音又大了起来,估计是想起来如果这两人在一起,她居然还是男方家长这样炫酷的身份,腰杆不由自主的挺直。
“我有这个打算,不过还没有真的在一起。”孔安槐递给喻泽一杯酒,没好气,“便宜你了,家里最贵的一瓶酒。”
喻泽接过嘿嘿笑,没在一起就舍得开这么贵的酒贿赂自己,喻润似乎魅力挺大的。
“说吧。”孔安槐坐在沙发上摆了个舒服的坐姿,打算促膝长谈。
“其实这事没什么好瞒着你的。”喻泽跟着埋进沙发,“当年宿舍里郑雁青她们问起来的时候,我只说了一部分,后来另外一部分就一直没机会说,加上除了和你,我们寝室四个人聚少离多,我也就再也没提。”
“我们家有遗传病史,双向情感障碍也就是俗称的躁郁症,每一代都会出一两个躁郁症患者,但是因为这病遗传概率很小,发病是不是真的有遗传因素都还存在争议,喻家是个大家族,得病的比例不高,所以大家都没有特别当回事。”
“但我们家运气最差,目前喻家确诊有这个病并且活着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我爸。”喻泽晃晃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另外一个没有确诊但是疑似的,就是我弟弟喻润。”
“你也知道我爸爸是h大物理系教授,有一定社会地位,也有一些社会影响力,他在我们很小的时候曾经发过病,我记得当年我和喻润都只有六岁,喻润背唐诗的时候错了两首,我爸爸就突然掀桌子暴跳如雷,喻润当时就站在桌子边上,被桌上的东西砸到头,脑震荡,送到医院的时候吐得一塌糊涂。”
“医生合理怀疑家暴,我妈坚持声称是喻润自己贪玩撞到了桌角,事后甚至没有向喻润道歉,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后来我爸因为这件事开始求医吃药,他属于轻度,就医之后哪怕偶尔发作,也很少再伤到人。”
“这件事我家后来谁都没有再提起,大家都以为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