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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过山车,下来之后尖叫连连的女生们都安然无恙,何初阳自己却脸色发白腿发软地差点晕过去。

    然后好像……

    那个梦——不,应该说那段回忆里的场景的细节渐渐清晰起来,何初阳想起自己脚下软趴趴的差点摔倒,然后被一个人接了一下。

    那人在他耳边问:“你还好吧?”

    是梁亦庭。

    当时的何初阳勉强压下胃里的翻江倒海,头晕目眩地直接挂在了梁亦庭肩膀上,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他勉强道:“我……站会儿就好。”

    然后梁亦庭就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任由他靠了五分钟。

    这样回想起来,这大概是两个人至今距离最近的一次接触了。

    第十一章

    深夜,房间里的灯都熄了,唯有电脑荧屏发出苍白的光芒。

    伴随着键盘的敲击声,三个字缓缓出现在邮件的主题栏——辞职信。

    光标移动到了邮件正文,在打出一个“尊敬的领导:”后,迟迟不再有动静。

    何初阳坐在黑暗中,手指蜷在键盘上,眉心间是一道浓重而疲倦的褶皱。安静的房间中唯有闹钟滴答滴答的前进声和笔记本风扇的声音。

    “你是怎么知道——怎么决定自己以后要做什么的?你当初选择转校转专业的时候,难道不怕以后后悔吗?”

    “怕。但是,至少在那个时候,我想要为我向往的东西试一下。”

    “……”

    “你呢?你现在,向往什么?”

    “……如果我说我向往脱离现状,是不是显得很不理智?”

    “你想听我分析?”

    “……”

    “你看,你已经有答案了。对自己的人生负起责吧,物理课代表。”

    良久以后,何初阳终于缓缓再次敲击在了键盘上。

    第二天一早,何初阳被叫进了蒋悦梅办公室。

    蒋悦梅皱眉看着邮箱里躺着的邮件,不冷不热地叹了一口气。她从冰冷的眼镜片后抬起眼,端详了坐在对面的青年一眼,开口道:“你想好了?”

    何初阳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是。”

    “我知道最近公司里有很多流言,也有很多人说要辞职,但是,这是我们部门我收到的第一封正式辞职信。”蒋悦梅意味深长地说,“年轻人,做事冲动,听风就是雨。”

    何初阳抿唇不语。

    蒋悦梅移动鼠标,点了两下,然后把手放在了键盘上,再次看向他,“你真的考虑好了?”

    “考虑好了。”何初阳言简意赅。

    蒋悦梅点点头,在邮件上回复了“批准”二字,然后抄送hr,点击了发送邮件。

    何初阳站起身,“谢谢蒋总。”

    “嗯,”蒋悦梅四平八稳地笑了笑,两道深深的法令纹却使得她的表情看起来总是疏离而古板,“你找小章交接一下后续工作吧。”

    何初阳平静地答应了,推门离去。

    不过一个上午,何初阳将要离职的消息已在办公室内传开。

    章茜羡慕地看着他,偷偷问他:“你找好下家了?”

    何初阳摇头。

    章茜诧异万分,“裸辞啊?你怎么想的?”

    何初阳开玩笑道:“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啊。”

    章茜嗤了一声,讥讽道:“你要知道生活不止有远方的苟且,还有眼前的信用卡负债。”

    何初阳平静地开口:“你提醒了我,上上个月好像有人从我的借记卡中借了五千块。”

    章茜:“……不如转为长期应收款?”

    何初阳:“滚。”

    章茜如释重负,马不停蹄地滚了。

    一天结束,何初阳和同事说说笑笑地打了个招呼,如往常一般下班走人。

    推开公司大门,车水马龙的喧哗声仿佛突如其来地涌入了他的耳中。

    在这之前,他的脑海里一片平静,他心中的世界里没有任何声音。

    没有同事的慰问和打探,没有茶水间的窃窃私语,没有领导的谈话,当然也没有他自己的声音。

    他心中的那根弦一直绷着,他屏息凝神,从心底抽出一股哑然无声的力量,推着他一路向前奔跑,速度快到令他无暇思考。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中,突然想要大叫。

    最终他只是掏出了手机,给梁亦庭发了四个字:我辞职了。

    没过一会儿便收到了回复。对方似乎不是特别讶异,也没有询问原因,只是问他:怎么样?

    何初阳如实说着此刻的感受:比想象中容易。

    当然,因为他可有可无,他的离去对于别人不过是平静工作中的一小朵水花。

    梁亦庭可能工作繁忙,许久没有再回复。

    直到何初阳下了公交车,快要走到家时,收到了梁亦庭的信息:周末出来散心,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

    太近了。

    如果他是伊卡洛斯,那么他想,自己羽翼上的蜡快要融化干净了(注1)。

    太近了,何初阳摇着头,在手机上打了两个字。

    “好啊。”

    “你说什么?!”

    何初阳闭了下眼睛,仿佛这样就能阻隔母亲刺耳而尖利的声音。

    吕雯差点把饭碗砸了,又惊又气,一双筷子几度想要指着何初阳,却最终只是重重拍到了桌上。她难以置信地质问道:“你都不跟我商量一声,一声不吭就辞职?!你能耐了啊何初阳?!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不待何初阳开口,她便以不容商榷的语气道,“明天跟你们领导说,辞职信撤回来。”

    何初阳无奈地做了个深呼吸,“辞职信已经抄送人事,开始走流程了,撤不回来的。妈,我自己的事情你让我自己做主吧,这件事是我自己的决定,你能不能别管?”

    “不要我管?!”吕雯瞪大了眼睛,怒极反笑,“好,好,好,果真是翅膀硬了,我已经管不了你了。我真是当不起你这声妈,我看你以后还是别叫了。”

    何初阳向来最受不了她用这种语气说话,不由也控制不住脾气起来,沉声道:“能不能好好说话?我不想跟你吵。”

    谁知何初阳说的这句话不知怎么刺激到了吕雯,她的声音陡然更加尖利了:“有啊,你去找你那个爸啊,他最喜欢好好说话了,肯定不会跟你吵!到底是亲生父子,说出来的话都一模一样!哦,我忘了,人家可有个宝贝儿子呢,你去了他可不一定会要你。人家儿子有出息得很,麻省理工,你看看你?”

    一扯到这个话头,何初阳心中烦躁暴戾之气顿起,但是又不得不千万次忍耐下来。他梗着脖子,重重地喘气。

    吕雯还在无知无觉地说着:“我当初卖了陪嫁的房子,供你出国,就指望你出息。你爸不要你了,我就算吃糠咽菜,也要培养你。你呢?你怎么回报我的?”

    “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