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的背影。
她想起在其他星球里,她与阿莱茵于天台的秘密谈话。临近夜晚,天空呈现一片暗蓝,一只黑鸟无声地划过天际。同样的背影,背后有光朦朦胧胧地打过来,兜头而照,为男人镶上一圈昏黄的光。她在那一刻莫名其妙地怦然心动,为阿莱茵可怜的爱情,怀着一种无法避免的母性。
如今,全部都结束了。她的单相思。
*
蔷薇帝国,研究室。
斯碧弗带着一张公式化的脸面对阿莱茵。
“阿莱茵。”她叫道,“你不该在这里,帝国下派的任务你没有执行,这件事我暂时不会向帝国汇报,请你马上回去。”
阿莱茵笑道:“瑞蒂老师,如果我现在走了,恐怕没有人能救威海利了。”
情况迫在眉睫,哨兵并不想跟女秘书打无意义的马虎眼。
这段话使始终落于下风的斯碧弗心间蹿起一股无名火,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他们是可笑的哨兵向导?!那么她呢,她十年前与威海利的那些情谊算什么?!
“注意你的用词,哨兵。”斯碧弗叫道,“你会有什么办法?!”
“我的确没有办法。”阿莱茵走近一些。
维兰多拦在他和斯碧弗面前,冷言道:“请退后,哨兵。”
“瑞蒂老师。”哨兵语调微扬,透着一丝诡异,“我没有办法找到威海利,您也没有,但他一定可以。”
阿莱茵说了“他”。
女秘书惊得脚发软,狐疑地看他,怀疑小菜鸟知道了秘密。
阿莱茵漆黑的眼睛像极了深渊,只要碰触到丁点,就会被吸纳,继而摔得粉身碎骨。
“老师。”阿莱茵缓缓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麻烦您送我去森林。”
惊心肉跳,难为她过往也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战斗,也止不住战栗。
斯碧弗喘了口气,侧头闭上眼睛,妥协:“派一架直升机,送这位哨兵去森林。”
阿莱茵道了谢,跟上守卫哨兵。
维兰多怜惜地握了握斯碧弗的手,斯碧弗手僵直着,久久没有回应。
*
命令下达得很快,阿莱茵在顶楼空旷的地方等来了直升机。
旋螺桨的声音吵杂无比,人们说话都不由自主要扯着嗓子。
直升机里的士兵把阿莱茵拉扯上来,前头驾驶的人说道:“帝国派了轰炸机过去,时间有限,我们会把你送到森林的入口,如果在轰炸时你还没回来,我们就会回去。”
“是。”阿莱茵严肃地答道。
直升机快速飞远,原本威严的政府大楼只剩下一个小点。
*
森林出口。
急于逃命的银西装等人终于等来了支援,第二支队伍领头的哨兵向他敬了个礼。
“存活人数没错吧?!”
银西装头也不回,只想离开:“是的。”
哨兵让随行的医疗向导对这些伤员进行简单的包扎。
哨兵道:“相信您也知道,这片森林是即将要被轰炸的区域,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请立即随我们离开。”
银西装迫不及待:“好。”
这时,不远处传来奇怪的响声,深受变异兽迫害的哨兵们神情衰弱,纷纷后怕地站起来。有风拂面,阿莱茵从直升机上跳下。
银西装看了后来的灰发男人扰乱了自己的队伍,十分生气:“这是哪支队伍的哨兵,这么目无章法?!”
阿莱茵大跨步来到银西装面前:“您好,我不属于那支队伍,我是威海利·唐恩的专属哨兵,我现在要进这片森林。”
银西装惊愕,反应过来:“简直胡闹!”
“怎么……”阿莱茵压低声音,“法宾先生把我骗开,要走了我的向导,还不让我自己去找回来?!”
他不管不顾,难得带了些蛮横和痞气,直接绕过银西装,踏入森林。
银西装感觉威严被挑衅,忙发声:“给我拦住他!”
可受伤的哨兵哪里是阿莱茵的对手,他灵巧地绕过挡在面前的阻碍,越跑越远。银西装气喘吁吁,第二支队伍的领头人按住他的肩膀,对他摇了摇头。
银西装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他倒不是怕小把戏被戳穿。
打扮优雅的男人时刻铭记着尊师的教导。
在离开前,法宾老师就特地将他叫到办公室意味深长地说威海利老了,他不适合基曼星球的大战,而单独的阿莱茵·艾德就很切合。
很显然,查蒙·法宾偏向帝国的第二种决定,并想要节省时间的推进。
年轻哨兵的身影彻底没了影,银西装疲倦地坐在地上。
他是法宾老师的棋子,他甘愿为他牺牲。
森林很大,浓密,闷热,阿莱茵无目的地跑了一阵,汗流浃背。
阿莱茵站定,四处绿茫茫一片,还能模糊地听见变异兽的叫声。
他迫使自己镇定,站在原地,想去感应威海利的气息。没有,威海利破釜沉舟,彻底放弃,用精神触丝将自己彻底封印起来。
阿莱茵哼笑。
“嘿,很兴奋吧,你这家伙。”他自言自语,阖上双眼,“还不帮帮我,好让你快点和小情人会面。”
*
威海利蜷缩在洞底,心如死灰。
甚至开始为自己倒数计时,希望轰炸快点来。
哦,这可就有些无聊了,他自顾自的嘲笑。
有脚步声从洞口传来,威海利下意识地往里躲了躲。可精神触丝无法控制地延伸,去试探和接触突然出现的到访者。熟悉的触感扩张至整个洞口,心思在蠢蠢欲动,甜腻的味道消散不开。威海利惊恐地望着已经走到面前的阿莱茵。
他怎么会……
向导拼命地往后退,但背早已紧贴住岩壁,退无可退。
阿莱茵扯住他的手腕,威海利奋力挣扎,然而哨兵的手如同滚烫的烙铁,无力挣脱,从看到阿莱茵的那一刻,他就丢盔弃甲,散失了所有逃跑的勇气,仿佛只软弱可怜的动物,在角落瑟瑟发抖。
“别……别……”
哨兵素的香味过于浓郁,威海利身体软得只想靠近对方。
阿莱茵不管不顾地把威海利半拉起来,迫使他看他眼睛。哨兵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眼神中卷上了某种道不明的执念。
“不要死,威海利。”他说,“如果你活得出森林,我就让你见雷森切曼·里哈内。”
长久纠缠的愿望就要实现了,可骆发男人一点都不开心。
雷森的名字刺激到威海利,他瞬间瘫倒在地,仰头惨白地问:“你……你知道?”
哨兵笃定:“是的。”
内心涌起了一团怒火,没有理由。哨兵早就知道,那么他是带着怎样的心情看待自己在他面前谎话连篇。不,这并不是真正生气的原因,他痛恨的,是哨兵明知真相,却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