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我家有点不方便。”他说。
我用力扣了一下方向盘,“那您到底是几个意思?”
他凑过来在我耳边吹了口气,“你猜呢。”
我已经想好了明天报纸的头条。知名企业家次子死在地下车库中,疑是被活活骚死的。
我叹了口气。按理说像顾朗这种姿色的,送到我面前要和我打炮,我是没有拒绝的道理的,关键就是他们这个圈子水太深,我一个都惹不起,而且但凡是和陈谨言能扯上点关系的我都避之不及。
我扭过头去面对着他,他没有移开,我们俩的距离近到我能看见他长而浓密的睫毛是怎么一下一下扇动的。
我问他:“顾总给上吗?”
他愣住:“什、什么?”
“那就很遗憾了,看来我和顾总没有共度良宵的机会了。”我说。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和陈谨言在一起的时候是在上面?”
我不置可否。
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奇怪,连带着气焰也一下子矮了一大截,嘴里嘟囔着“没道理啊”,一边慢慢地退了回去。
“不要灰心啊顾总,”我好心安慰他,“上下这种东西呢,对我来说还是挺重要的。不过你放心,凭顾总的条件,要找零不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顾朗没理我,自己在那边脸色阴沉地思索了一会儿。
我在心里向陈谨言道了个歉,心想我都给他上了这么多年,让我口头上占点便宜不过分吧?
顾朗突然开口:“陈谨言一直在下面?”
我耸耸肩,心想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表达过对错。
“那、那毛青,”他看上去相当苦恼,“毛青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在上面?”
毛青?他还认识毛青?我有些惊讶。
一瞬间,我的脑袋上面就像是有一盏灯泡,突然亮了起来。我明白为什么我会觉得顾朗身上的香水味熟悉了。
在我见过的人里面,唯一一个用大地香水的,就是毛青。
第七章
顾朗问我:“都怪你,你好好的干什么和陈谨言离婚。”
“如果真的好好的我为什么要这么作,”我反问他,“就像他喝茶,他最喜欢喝碧螺春,那你用碧螺春的盒子去装大红袍给他喝,他会高兴吗?”
“那你明知道他不喜欢你,当时还答应和他结婚,就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吗?”
“想过,”我点头,“当时我在心里算了一笔账,如果我想让他喜欢上我,那么这五年就是我必须付出的沉没成本,五年以后我没能如愿,那就只能认栽。”
“有病。”他想了一会儿后,斩钉截铁地说出结论,“五年的时间都过去了,他就是块铁都能捂热了,你挑这个时候放手,说你不是移情别恋我都不信。”
我摇摇头,顾朗不了解我,也不了解陈谨言,“陈谨言这个人,心比石头冷,五年能让他习惯我在身边,但是换个别的谁陪他过五年,他也都能习惯。习惯可以慢慢培养,感情真的不行。”
“你都知道结果了,何必在五年之前答应和他结婚。”
“试试嘛。再说了,这场买卖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损失,我的砝码是我对他有些用处,他的砝码不过是我对他的那点喜欢,我要是赢了那当然皆大欢喜,我要是输了也不会输得赤裸,还能赚得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好几年的时间呢。”
顾朗看着我笑了:“你的算盘打得倒是妙。”
我回答他:“无奸不商嘛,赔本的生意想来顾副总经理也是不会做的。就是不知道顾总在毛青身上押注多少。”
说起来我也是有点好奇,既然顾朗的心思并不在我身上,那他三番五次来缠着我的动机是什么呢?难道是为了毛青的幸福,特地勾引我防止我和陈谨言旧情复燃?在我看来顾朗虽然算不上精明,但是也不至于傻到这个份上,给心上人和情敌做嫁衣。
头顶绿光的顾圣母不耐烦地说:“押个屁。我就是看不惯你们唧唧歪歪的样子。”
我默不作声。安静了片刻后他的声音又响起来:“那你觉得,陈谨言和毛青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朗表情有些不自然,皱着眉头:“初恋谁没有啊,但是和初恋这么耗着也不是回事啊,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哎你慢点开,风吹的有点冷。”
我默默放慢了速度,心想那句好马不吃回头草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所以我觉得吧,咱们可以考虑合作。既然你对陈谨言还有感情,那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我打断他的话:“到了,顾总再见。”
顾朗可能是脑子有屎,自己怂就怂吧,非拉着我又是失恋阵线联盟又是备胎兄弟。没有想到他居然是这么单纯的人,我都能够想象到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抬起他的花臂擦眼泪的样子。
我回到家后收到了晏东辰发来的微信,上面写着“我已经知道你和陈老师的关系了”后面跟着不知道几个哈哈。
我面无表情地回了他一个微笑。
一秒钟后他发了一个柯基抖屁股的动图给我。这什么啊,我皱着眉看了一眼,就把手机关掉了。
周六那天我八点钟起床,洗漱,洗澡,吃早饭,换衣服,折腾得人模狗样走出公寓,看到陈谨言坐在驾驶室里百无聊赖地望着天。
我走过去拉开门坐进去:“等很久了?”
陈谨言扭过头,顿了一下然后说:“我刚到。”
我注意到他的目光,问:“怎么了?”
“没什么,”他转过身,熟练地打轮、掉头,“你很少这么穿。”
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白色t恤棒球外套和牛仔裤。这一身去参加家里人的寿宴没什么大问题,主要是从前的我确实不会这么穿。那时的我永远穿着西服三件套,头发用发胶梳上去露出额头,在人群中我永远是过分盛装的那个,像是刚刚从办公室里面走出来,虽然确实经常这样。
我抬手拂了拂额前的碎发,发觉它们有些长了,“是不是很别扭?”我笑了笑,“我自己看也觉得,有种扮嫩的感觉。”
“是吗?”他也跟着我笑了起来,“你本来就很年轻。”
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赵德海的饭局上,你还记得这个人吧?那个时候我以为你们各个都穿金戴银,出门前发愁了好久应该穿什么,后来我去租了一套西服,两百块钱,你别笑,对当时的我来说真的是一笔巨款。那身西装也不合身,黑色外套黑色的领带,衬衫是纯白的,我穿上去之后走在街上,三个路口之内没有人比我更像保险推销员了。”
我笑着说当时自己有多可笑,就像在说另外一个人:“你都忘了吧。我希望你别记得。”
陈谨言眼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