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事情当然在均墨的考虑范围内,便转向其他话题。
“均墨,蓝艺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从来都是他暗恋人姑娘,没有姑娘看上过他,估摸着教他自己一个人找,得打一辈子光棍,你若有闲余时间,得以撮合一下,便是甚好。”
“小夙缨的颜雀楼,我教她此次回去后转做酒楼,再封它个御用牌匾,姑娘们就可不用再卖身了。”
“阿央……只要我没事,他便没什么,假使我有个万一,你便要多多看着他,教孟简也注意着些,阿央他——我实在不放心。”
“唐大哥的千障针,一定要想办法解开。”
“……”
一件一件,事无巨细,都如同在交代后事一般,均墨静静地听着,心中紧紧地揪了起来,手不禁握成了拳,他笑着摸摸杜将离的脑袋:“傻瓜,这么多事,待醒来后,有足够的时间供你可用,届时你自己来做。”
杜将离侧过头:“均墨,我问你,治好我的方法,究竟是什么?”
均墨抿唇,瞳孔漆黑:“还记得廉然么?他为了能从我手中得以自由,教了我方法来作交换。”
“是么?”杜将离睁大眼,“竟是他……”他边想边点头,抬首凝神而望,眸中泛起几许光亮:“均墨,还有最后一事,我一定要与你说。”
均墨闻言软语:“我听着,你说。”
杜将离扭开脑袋:“均墨,遇到你,是我杜芒毕生所幸。”
均墨心中顿时一暖,道:“方才不算,重来,这般话,该看着我的眼说。”
“均墨,我,我不行了……”接着凄惨地叫了一声,扭头装死。
均墨气不打一出来,掰回对方的头,却听到杜将离轻微而平稳的鼾声,他睡着了,均墨抬手扶额,无奈地叹了口气,为他掖好被角,起身。
径直步到议事厅,均墨对着等在其中的石云冷冷道:“全军出发,破夏,活捉白狼蛛。”
作者有话要说:
☆、终章
南巫正名,加之固有在百姓心中的印象,杜将离天狗夜之举,竟起到了超乎预料的作用,本就非同常人之能的南巫族被传成了神祗后人,持天兆现世。而千年前人们误以为的南巫族对世人的屠杀,则被传成南巫族降以天怒,自此再不敢冒犯南巫族,百姓心怀敬畏,南巫族之前人人得而诛之的境况,终于彻底反转。
在这之中,黎国理所当然被万民所向,所到之处有如神助,百姓敞门迎接,盛况空前。黎军对夏,势如破竹,虽几多波折,最终顺利拿下。
黎一统江山,定国号大黎,四皇子信王均墨登基为帝,颁布新法新制,废除旧历,重设城池疆界,下设晴、端、惠、夏、凡、优、笙、祈、黎九州,定都祈州,开国元年大赦天下,辟蛮荒,扩北土,四海升平。
大黎五年。
黎王宫,钟岚苑。
这里一般戒备森严,只许少数人出入,蓝艺站在院中,仰头望天,风轻天蓝,清静得有些太过寂寥,少了本应在这里出现的聒噪之声,蓝艺心中空下一块,落寞地看着浮云,五年了,似乎仍然不甚习惯,说也奇怪,有些事,一天便能习以为常,有些事,却一辈子都无法轻易适应。
均墨缓缓步来,手中抱了一个古朴木盒,分明是春暖之际,却着了一身冬衣,他的脸庞一如五年前,但怎么也经不了时间与操劳,眼角刻上不少纹路,鬓间发微白。
他听廉然之策,从对方那取了灵蚕,吸取梁竹烟之血,重聚驭仑珠,此过程花了足足有半年的时间,好在穆琛觅到一个古方,护住杜将离的心脉,才得以保他不死。
之后廉然用驭仑珠,加以倾城的配合,将均墨之血与杜将离的调和,稀释寒毒,这件事,也只有与杜将离最为亲密且被倾城所认可的均墨可以,所以他不能将之告诉杜将离,杜将离哪怕是死,都不会愿意均墨来替他承担一半的寒毒。
廉然最终把驭仑珠喂以杜将离吞下,以此来修复杜将离已基本尽伤的内腑。
可杜将离自那天睡去之后,就再也没醒来,一睡,就是五年。
杜将离嘱咐过均墨的,均墨都做到了,唐涩亦被族人接回族中,压制住蛊发,除了白狼蛛,他将其关进天牢,他答应过廉然,一命换一命,就不能处死白狼蛛,但既然杜将离一天没醒,他便不可能放白狼蛛出来。不让其死,还有很多种对付其的手段,特别是在精神之上,楚天对此颇有心得。
均墨可以饶白狼蛛一命,但不代表他可以心慈手软到放过这个对他的将岚紧咬不放的始作俑者。
白狼蛛在入狱三个月后,便全然疯了,三年后他清醒过来,得知廉然病殁,当即自我了结而去。
因缘纠葛,终于到此为止。
但该醒之人,却仍然没醒,均墨侧头,问蓝艺道:“还是那样么?”
蓝艺默默地颔首,男人也似习以为常了,并未露出太大的失望,他推门而入,缓步步到榻旁,将木盒放至白发男子枕边,轻声道:“将岚,重明书我还是从楚天处取回来了,我想它只应该保存在你手中。”
杜将离双眼紧闭,五年下来,只能喂他食些药粥,如今瘦得皮包骨头,均墨看了就觉得心疼,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将岚,便以你的性子,醒后定要怪我了,言我小气不给你东西吃。”顿了顿,道,“你还不快些起来,想吃什么,我都会满足你,保准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男人的脸上沉淀了更多的淡然,嗓音温柔:“将岚,只要你活着,哪怕是在我死前那一天醒来,哪怕只有一天,能与我再聚一次,我这等待,都有了足够的价值。”
“对你,我便是没有耐心,都变得有耐心了。”均墨怜爱地拧拧杜将离的鼻子。
蓝艺叩门而进:“殿下,大臣们又聚在一处……”
“知道了。”均墨回道,话语间明显透出不耐烦,他起身,衣袖带翻了安置重明书的盒子,躬身拾起,放好,径直出门。
床榻底部,一枚自木盒底层掉出的暗红宝石仿佛盛开的红莲般,在黑暗中散发冷光,显得遥远而不可捉摸,教人着迷。
均墨匆匆步至大殿,见众人齐齐跪着,冷言:“都起来,我不吃这一套,怎么,威胁我?”
众大臣见均墨站着,面上不加掩饰的怒意,更加不敢造次,都伏着身子,一人开口:“陛下,江山之本,在于延续,陛下并无子嗣,亦不立后,此举恐教天下质疑。”
“天下?”均墨冷笑一声,“你们才几人,就能代表天下了?没有子嗣?益王之子,贤王之子,不都是我大黎王族最正统的血脉?”
“好,假使依你们所言,我立后,生子,这般,置携天兆而来的南巫族于何地?”他嘴角划上一抹嘲讽,“如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