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意地耸耸肩:“兴许是看到城里哪户人家的姑娘生得好看,跑去玩了也说不定。”杜将离缓缓拖着步子,认识的人都去了战场,唯一留下来的楚天也不在,不过,这不正巧说明,没有人管他了么?
杜将离似突然想到什么,在怀里扒拉半天,仰起头,惊道:“蓝艺,我有份重要的文书落在房中,万一被人看到——”
跟了杜将离这么多年,对他的习性颇为了解,蓝艺一接触对方的目光,当即说道:“我去拿,很快便回来。”
“我在这等你!”杜将离对着蓝艺的背影喊道,目送蓝艺匆匆远去,杜将离十分自觉地迈开步子,他始终挂念着战情,虽然均墨做了充分的安排,也特意嘱咐过,但兵士们在外战斗,自己在城中怎能安下心来。杜将离知道自己擅自出城,定要惹均墨生气,不过,只要不被对方发现,那便没什么关系了。
径直去到城门外,面前的景象极为激烈。杜将离觅了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以他的身手,冒失上前只是给自己人添麻烦,杜将离看到附近不远处有片小树林,忙躲进其中,废了半天劲爬到树上,又折了根绿枝举在头顶,开始四下寻找均墨的身影。
战场上箭雨不断,黄沙飞扬,杜将离看着看着,心头慢慢揪了起来,刀光血溅,多少忠魂在战场上埋骨他乡,杜将离似乎能闻到血的腥咸,他攥起拳,如果说这国与国之间的争斗,尚且还留有双方兵士的主观意愿,那么世人对南巫族的围剿,就纯粹只是单方面的屠杀而已,自己眼前的战场都已惨烈无比,南巫族当时的境况可想而知。
上万条无辜人命,这笔血债,又该如何算?
杜将离咬住唇,猛然敲了下自己的头,打住,再想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努力甩去脑中浮起的念头。杜将离在众人之中找到了均墨,目光追随着对方,心也跟着起起伏伏。
这场战斗持续了很久,均墨的冷静调度,晚襄的临阵指挥,让原本平庸的黎军出乎意料的格外顽固,英勇非凡,随着孟禾央人马的赶到,晴军逐渐不支,终是败下阵来。
均墨夺过对方的旗帜,一折为二。金乌洒下余晖,照在每一个兵士的脸上,军队里传来夹杂着血与泪的欢呼,均墨抬手,整个战场安静下来。
八成是要发表些均墨最拿手的煽动大家的言论吧,杜将离松下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忘了自己还在树上,甩甩早已发麻的两臂,扑通摔到地下。
骨头都快摔断了,杜将离趴在地上,打算缓和一阵再起来,心想怎么每次爬树都没有好下场,正郁闷间,眼前突然出现一双战靴,想也知道是谁的,杜将离全身陡然一僵,默默伸手捡起一同掉下来的绿枝,盖到自己头上,一动不动。
身前的男子蹲下身,静静地将杜将离拉起,竟是一言不发,杜将离偷偷瞄向均墨,对方的脸上已没了因取胜而展露的笑容,眸中不加克制的寒意让杜将离忍不住哆嗦了记。
杜将离心中鼓声震天,他低下头,均墨的盔甲上沾着不少鲜血,虽然明知不是他的,杜将离仍觉得有些刺眼,嘟哝道:“殿下,古来也没有哪个将领是一直冲杀在前,哪怕再厉害的人,战场无情,有多少人冲着冲着就殉国了,你也不是不清楚。”
“然后呢?”声音冰冷至极。
然后?杜将离硬着头皮说下去:“所以为了大局着想,你应该收敛一些,更何况你是军队的核心,丝毫闪失都出不得……”杜将离越说越小声,总觉得今天的均墨跟以往有些不同,自己偷跑出来是不对,但他也不至于气成这个样子啊。
均墨危险地眯起眼,定定看向杜将离,目光凛冽。
杜将离觉得自己脑门上快被对方盯出两个洞来,咬咬牙顶撞道:“殿下,我一没有违反军纪,二没有影响大家,三、我想去哪这应该是我的自由。”语毕,莫名的有些心虚。
杜将离看向均墨身后,悄悄使着求救的眼色,众人却都站在原地,不为所动,连孟禾央也没有上前,杜将离终于明白,自己是彻彻底底惹怒这只狮子了,被均墨看得全身发毛,杜将离干笑两声:“殿下,战争取胜是值得高兴的事,你板着脸多不好,这样吧,我来给你讲个故事,让你开心开心。”说着,小心翼翼地瞧瞧对方的脸色,将前两日从兵士那听来的地方传说原原本本地复述出来。
讲到一半,均墨突然上前,一把将杜将离抗到肩上,往回走去,经过众人的时候,方冷冷地扔出两个字:“回城。”
杜将离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紧紧抓住均墨的背,对方这样,就说明他消气了吧?正这样想着,耳边传来均墨的声音:“讲啊,怎么停了。”
杜将离叫苦不迭,只能继续说下去。
夏日的夜里,虫鸣起伏不断,伴随着阵阵风声的,还有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均墨斜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杜将离瞄瞄对方,睡着了?渐渐放轻了声音,站起身打算开溜。
“继续,我在听。”均墨的语调里听不出情绪。
杜将离想死的心都有了,讲了一晚上的故事,自己从小到大所有听过的,从寻律那得知的,甚至连谢如曾讲过的,他全部都说了一遍,杜将离喉咙有些发干,委屈道:“刚才讲的,是我知道的最后一个故事了。”
均墨睁开眼,对着杜将离,后者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均墨静静看着他,轻轻勾起嘴角。
均墨笑了!杜将离心花怒放,他从来没有哪次觉得均墨的笑似现在这般温柔,均墨终于不生气了!杜将离长出一口气,拿起茶杯,润了润嗓子。
均墨开口,笑眼咪咪:“将岚,你刚才有几个故事很是有趣,只可惜你讲得太快了,我也记不大清楚究竟是哪几个,这样好了,你从头到尾再重新讲一遍吧。”
“噗——”杜将离刚喝进口的茶直接喷到桌案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八章
均墨绝对是恶鬼,连妖怪都不足以形容均墨的程度,杜将离有气无力地喝着粥点,不愿回想昨夜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好不容易回房后,又毫无意外地被蓝艺念叨了一早上,杜将离半个身子软软地挨在案边,连脑筋都不大乐意动。
楚天走至杜将离身侧坐下:“将离——”
“不要跟我说话。”杜将离慌忙伸手制止,声音沙哑,喉间隐隐作痛。
楚天见杜将离一脸悲戚,憋住笑,自顾讲了起来:“将离,你知道殿下是四皇子吧,殿下出生的时候,殿下母妃因难产而殁,那年,寰帝没来由的生了一场大病,与此同时,祭司向寰帝进言,称殿下命主孤克七煞,从那以后,殿下被称为不净之人,被关在黎王宫最阴暗的地方,无人问津,殿下能有现在的权力与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