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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似在观察杜将离,看了半晌,匕首入鞘,开口:“孟府,孟禾央。”

    自报家门?杜将离立时反应过来,名字名字,自己叫什么好呢?杜将离方巧看到男子身后门外那片开得安静的白色芍药,心中微动,随口诌了个名字:“路人,余容。”

    孟禾央上上下下又扫了杜将离一遍,不容置疑道:“帮我扮一个人。”

    “谁?”

    “孟简。”

    好熟悉的名字,杜将离脸上的汗涔涔就下来了,试探性地问道:“连诛将军——孟简?”

    “你可以选择不帮。”孟禾央冷冷道,腰间匕首已然出鞘。

    杜将离连忙正色道:“有这样的机会,当然要帮一帮的。”说着余光瞥向孟禾央手里那抹寒光,心想这人怎么动不动就喜欢动刀子。同样姓孟,按年龄看,这位想必便是传闻中连诛将军最疼爱的弟弟。可见这孟老爷子,心思都放在大儿子身上,他好了,成为一个威震四方的大将军,可另一个,对不起,长歪了,求人帮忙竟还一副你不帮我我就宰了你的仗势。

    近些年,端国边界纷争不断,夏国缕缕来犯,三年前,端国可算节节败退,接连失了两州,武帝气郁而死。后二皇子李恒夺得帝位,任命孟简出征。孟简不孚所望,七战七胜,一举夺回所失领地,将夏国军队赶出端国境内。李恒大喜,封其为连诛将军。

    夏人生性狡诈暴戾,自称为宸血鬼狐后人,一向未将他国之人放在眼中。现在端国有了孟简,却不得不忌惮三分。这三年来,有孟简驻守,边境一直相安无事。本是好事,十天前,孟禾央却从李恒那知晓,孟简秘密失踪,此事只得几个核心人士知道,先不谈军心,此消息一旦被外人所知,恐夏国又将挑起战事。

    杜将离听及此,心中顿时百种猜测,正思考着,忽然心念一转,想到一个极端严重的问题,眼神游移地问道:“不会是要我假扮孟简去边疆……”脚底一歪正准备开溜。

    孟禾央一个冷眼扫过来,目光里还有些鄙夷:“你觉得呢?”

    杜将离嘿嘿笑着点点头,也对,就算他与孟简生得再像,也不至于边疆的军士都是瞎子。

    孟禾央将杜将离带回孟府,引至一个唤作刘伯的中年男子处,让他教会杜将离孟简平时的行为举止,自己却站立一旁,阴着脸看。

    从刘伯那得知的讯息以及孟禾央方才说的,杜将离了解到,孟老爷子病重,时日无多,想再见见自己的大儿子。而孟简失踪十天,是吉是凶也未知,孟禾央此时抽不开身去找,就算找到了,也怕赶不及回来陪孟老爷,反让老爷子担心。孟禾央便想到找个人来假扮,以完成孟老爷子的遗愿。好在孟老爷耳目生就不甚灵敏,又被病痛一番折磨,几乎不能视物。刘伯不知孟简失踪,只当他因边疆形势紧要而无法抽身。

    这刘伯鬓发斑白,虽瘦削,面上倒也红润,像是练过武的样子。他边说缘由,边探出手去,狠狠一抓,将杜将离右手反手一剪,背到身后,朗声道:“大少爷平时可不是这个样子。”

    杜将离吃痛龇着牙:“你不是说孟老爷子看不见,哎哟,痛痛痛,别捏!”

    “再不能视物,知道假扮大少爷的人是这幅德行,就是污了大少爷,别说二少爷不允许,连我都看不下去。”

    “既然模样不是主要的,那你们找个品行、气质都符合的便是,却如何挑上了我?”杜将离着实不解,身后刘伯又束缚得紧,不由痛得眯起眼来。

    刘伯看了眼孟禾央,说道:“二少爷自有二少爷的道理,你跟着学便是了,哪这么多废话。”

    听着对方像是不愿意说的样子,杜将离挑眉:“将孟简的习性告诉我,我自可以学得很像,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说着看了眼蓝艺,轻轻翘起嘴角,表情似极了一个调皮的孩子。

    “事成之后,让我见武帝。”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杜将离在宫里,什么类型的人都见过,刘伯一描述,再配上孟禾央带来的画像,只不过一日,便学得□不离十。最难学的是声音,没有可以参考的对象,杜将离扯着喉咙嚷了半天,都没学出个所以然。在蓝艺看来,杜将离倒是乐在其中,沾沾自得。

    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天朗气清精神好,杜将离正愁如何接近李恒,便有个机会白白送上门来,人家既提供吃又提供住的,差事还简单,好不安逸。

    刘伯原本还一板一眼,面庞阴沉得厉害,一见杜将离身形姿态学得有模有样,立刻喜得眉开眼笑。好吃的好喝的一个劲儿伺候着。大抵也是孟府冷清惯了,少有人来,刘伯简直拿杜将离当孟简看了。

    杜将离自然乐得春风满面,学得格外卖力,一天下来,杜将离总算是摸着了点门道。

    孟禾央自院门进入,面上表情若有所思。杜将离负起手,作孟简的模样走了两步,嗔怪道:“阿央,让你唤我做大哥,却总是不听。”

    孟禾央一怔,抬眼远远望去,微微有些惘然,他迈前两步,神思骤然清明,眸中冷光一闪,抬手间,四支匕首齐齐飞出。杜将离只觉耳边一寒,头上帽子被牢牢钉于身后的柱子上。杜将离下意识地摸摸耳垂,触感粘稠,火辣辣地疼,顿时缩紧脖子,心儿跳得跟飞一样,腹中不断嘀咕,这个男人实在太可怕了,不过是开个玩笑,就下如此狠的手。

    没了帽子,杜将离的白发倾洒而下,当即暗叫一声糟糕,孟禾央已走到他身旁,目光狐疑地盯着杜将离。

    杜将离连忙吸吸鼻子,脸上露出忧愁的表情,戚戚然道:“小时家里穷,娘亲怀我时没什么可吃的,只好好天天去人家地里偷白薯,生我出来,只有二斤多些,面黄肌瘦,连头发也是白的……”

    蓝艺眼角抽搐,谁家吃白薯能把头发给吃白了?蓝艺有些无力,他当然不希望杜将离被认出来,一方面被杜将离的借口气到吐血,一方面又要担心杜将离的身份暴露,心中百转纠结。

    孟禾央没有说什么,他看上去并不关心杜将离的身份如何,也未追究,哼了一声便径自走开。不知那一声哼是哼杜将离胡诌的借口,还是哼杜将离之前模仿孟简来叫他,总之杜将离是再不敢随意调戏他了。

    又练了两日,杜将离仿佛被孟简上了身,吃饭饮茶言谈举止连睡觉都是孟简的动作,而孟禾央只是偶尔在远处观察过他几次。

    杜将离还未见过孟老爷,行动范围也只在刘伯屋后的园子内,不被允许出去。杜将离一反常态地非常安分,他是很认真地学着,不知扮作人子是不是他短暂途中的一样机缘,以此来弥补他被凉帝所厌恶的怅然,他甚至连父王都没喊过几声,现在便要唤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