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那我不要了。”她强自撑着,死要面子。
关子嘱把本子平放在膝上,拿出手机照明,故意似地翻看着,口中啧啧赞叹。言入微眉头深锁,心中气苦,恼怒他得寸进尺。自己现在还没有主意,等日后让你好看。
“你上面写的东西还做的准吗?”关子嘱低着头,突然问道。
言入微情知他口中所指,嘴里哼了哼不说话。
关子嘱再接再厉,说道:“你看这句……”他这时把本子摊在腿上,一手捏着手机,一手指着笔记本。言入微眼明手快,一把将本子夺了来,毫不迟疑地扯去那页,几下撕作粉碎,团成一团掷在一边,然后合上笔记本丢回关子嘱腿上。
关子嘱呆了半晌,讷讷道:“这……这犯不着吧。”
言入微不睬他,站起身,下意识地拍拍身上。“我要回去了。”
“啊?好,我送你吧。”关子嘱连忙站起身。
“不用了,我……我还有点事。”言入微有点后悔刚才那么冲动,气氛搞得这么尴尬,她今天可不想再和他待在一起了。
“那好,小心点。”
“嗯。”言入微乖巧地点头,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她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氛围了,恨不得拔腿就跑。
“喂,你的笔记本。”
言入微停住,暗骂一声,对这个传情达意的道具恼恨不已。她快速走近,接过笔记本,不想再说一遍道别的话,扭身迅速走开。没走开几步,关子嘱的声音又好死不活地响起:“言入微……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撕纸的样子很好看。”
言入微怔在那儿,好像被甩了一身鼻涕,又是惊讶又是嫌恶,旋即又感到好笑。“就你话多。”她说着,把笔记本奋力砸向关子嘱,扭头跑去。
☆、雪落
冬至一过,接连几天都是阴阴沉沉,空气又湿又冷。这天一早,天还未亮,却早便飘飘扬扬地下了场大雪,直至中午也没有停。放眼望去,空中宛若结了张网,密密匝匝的,地上已是一片乱琼碎玉,目光及处,朦朦胧胧,恍如氤氲着一层雾气。赵述正手握卷书,倚窗赏雪,身旁有热气冉冉而起,瓷质茶杯像老太爷般悠然吐着烟雾。连日的愁闷暂给这场雪掩盖掉了,他心畅神舒,得意之处,便要吟诗一首。不巧,关子嘱正在这时推门而入。他头发已被雪濡湿,身上犹留着斑残雪迹,进门便只道:“好大的雪。”
赵述诗兴被坏,心里老大不舒服,端起杯子沾了口水,对他只是不睬。关子嘱除下外套,用衣撑挂起,抬头时把湿湿的头发向后一捋,看着赵述,语带惊讶道:“你在寝室戴副眼镜做什么?”
赵述双眼只微微近视,平常自不需眼镜。今天阴沉得很,他又不愿大白天开着灯,只能戴着眼镜看书。他想着便要摘下眼镜,手到脸边却又停住,心想:他这么一说,自己就乖乖照做,却不显得太言听计从了些。手指顺势滑下,摸了摸鼻子,问道:“这么大雪,下午还有课,你不留在学院,又跑回来做什么?”
“睡觉啊,在外面躺也不是,坐也不是,看书就更不是了,那不纯浪费时间嘛。”关子嘱说着,把鞋子脱下,“对了,你一说有课,我又想起来了。上午的课点名了,我可又给你答到了。”
赵述看着他,笑了笑,无言的感谢。上午的课直指文学,那个殿堂太高,他可提不起丝毫兴趣,是以得机便逃上一次。好在子嘱虽也逃课成性,这节课却风雨无阻,每次必去。
关子嘱把身上那副有棱有角的外出装褪去安放好,穿上软绵绵的寝室装。拉把椅子坐下,右腿怡然翘起,搭在左腿上,嘴里好似抱怨道:“那俩家伙又去哪了?他们今天就没课吧。这冰天雪地的,还有哪里能躲着背书不成。”
子嘱说的自然是寝室里焦孟不离的另外两人了。赵述说道:“他俩去健身房了吧。早上还没下床就听见他俩嘀嘀咕咕,说什么要去健身房。”
关子嘱嗤笑一声,表情有些夸张。“健身房?难不成还要减肥。唉!这人丑就不要减肥,除了彰显出那份丑外,也没什么用。”
赵述顶不爱听他这种议论,关子嘱肚子里有的是新颖中肯的观点,却老爱拿这种哗众取宠的话来装点门面。而且赵述知道他不喜欢那两个人,自己也不喜欢。那俩整天里张口社会,闭口工作,关子嘱瞧在眼里尽是鄙视。这种鄙视在最近渐渐具象,赵述生怕再引起一场什么祸患。而他的不喜欢就廉价多了,他只是不敢像他们那样想而已。“不能这么说,这大雪封天,谁都有消闲解闷的权利。你能去上课,人家就不能去健身?”
“喂,还能不能心照不宣了?”
赵述不想和他胡扯,既然他回来了,自己就可以安心出去吃个饭,也不用担心某人没带钥匙时,自己再被叫回来。
地上的雪踏起来咯吱有声,赵述暂不忙去吃饭。他集中精神在校园里兜着圈子,想细细把玩一下初雪的意境。他走了不到十分钟,便耐不住肚里饥饿,灰溜溜地取道食堂,暗骂自己果然浑身上下没半根雅骨。他出寝时,为欣赏雪景故意躲开了寝室旁的食堂朝反方向走,现在只有顺路去另一处食堂。他加快步子,不时便到了。
这座食堂建得豪华气派,位置选得又好,左面学院林立,右面耸着校图书馆,斜对面一片建筑连绵不绝,却是综合楼。得天独厚,可谓诸食堂之首,绝不是寝室旁那种寒酸小店可以比的。赵述心下大喜,摸摸肚子,想到里面的美食,便觉这趟路没有白绕。
他掀开食堂的帘子,一步踏进,眼前迅速蒙上一层薄雾。朦胧间陡觉身旁有道身影迅捷飘过,那种熟悉感狠狠地掐住了他的心脏。他转身想瞧清楚,哪知越用力眼前越是模糊,那层薄雾已渐渐具型,伤口结痂了般厚实地卡在眼前。这时才想到那副该死的眼镜还没有摘掉,他一把抓掉眼镜,拔腿冲了出去。只见眼前一片白雪茫茫,人影点点,却哪还有半点熟悉的感觉。
赵述郁郁走回食堂,回味着那道身影,狐疑难决。艺术学院确在左近,这时也正在饭点,在这里碰到她也不是多么大惊小怪的事。偏生自己戴了副眼镜,真正这般无缘。他越想越觉着那就是许诘,心中愈是懊恼,也无心吃饭,将饭卡收拾在怀里,又走进漫天飘雪中。
雪下得愈加大了,路上行人都兜紧衣服,行色匆匆。赵述在校园里兜兜转转,心里只抓着那件事情放不下,一会儿嗟叹自己时运不齐,一会儿又幻想着当真撞上了,自己又说些什么。这时他心思活泛之极,绵绵思绪铺展开来,又是一段凄惨迷离的故事。可这究竟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就连那个人影是不是许诘也不得而知。他想着叹口气,抬头辨别方向。层层飘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