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决定彻底忘记你的那些日日夜夜里,你是不是一遍一遍地把我描摹,终于将一次次的书写,变成了镌刻?
都用不着扪心自问,只要想一秒,桑杉就知道自己肯定做不到这样,她甚至不能理解,不能理解有个人这样把她放在心上。不值得,无价值,浪费时间。
无论给她多少钱,她都不能对这样的肖景深产生同理心。
见桑杉不为所动,肖景深抽了两下鼻子。
“果然,我把自己弄成这样,你没骂我已经很好了,奢求别的一定是我止疼药吃多了脑子不清楚。”
男人还在那儿叽叽歪歪,一次受伤,他恨不能在桑杉面前卖惨卖成一朵苦菜花,
桑杉直起身,肖景深以为她要转身离开了,没想到她大步走回了床边。
“安慰?奖励?鼓励?”
三个词汇从她的嘴里跳了出来。
同时,桑杉弯下腰,头发落在了肖景深的额头上,又蹭到了他的眉目间,不等男人躲过发丝的纠缠,一个温凉的东西已经贴在了他的唇上。
肖景深愣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来,舌尖已经和桑杉的纠缠在了一起。
此时此刻,他无比后悔自己居然受伤了,双手只能懊恨地抓床单或者枕头,都没有办法去拥抱一下桑杉,这样让他心都醉了的小黄毛儿。
好在,很快他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
“来来来,随便点。”
木宇双手插兜和水箱里的一条鱼面面相觑,轻声说:
“你说要请我吃饭……”
站在他旁边认真挑选海蛎子的叶早头也不抬地说:“咱们买了东西带回去煮,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你也不用担心被别人拍到。”
这家市场位置稍偏,上午九点多的时候没什么人,木宇站在这儿,被粉丝发现的概率极低。
“自己煮?”
大男孩儿扭头看看叶早,见她没有看自己,用手指隔着水箱玻璃戳了一下那条瞪着他的鱼。
“我手艺还行,最拿手的是做羊肉,你要是想吃我去买一条羊排骨给你炖了,就是现在天还热,吃羊肉吃多了上火。”
男人巴掌大的海蛎子、壳上攀附着小贝类的扇贝、已经渐渐肥起来的螃蟹、在水箱里耀武扬威的虾、还有一些海螺……叶早拎着黑色的塑料袋,脸上的笑容就没淡过。
“第一次吃到海鲜,还是在学校学演戏的时候,我们几个同学一块儿去当群演赚了钱,凑份子出去吃饭,叫了虾和螃蟹,我居然都被这些东西的长相吓到了你知道么,不过,海鲜真好吃。”
回头看看木宇没有跟丢,叶早笑眯眯地继续往前走。
“你吃芥末么?还是咱们只用姜丝醋蘸着吃?扇贝和海蛎子你要吃蒜蓉烤的么?那个我也能试试。”
木宇一直跟在叶早的身后,这个菜市场对他来说又是个陌生的环境,唯有眼前的女孩儿是他熟悉的,一直蹦蹦跳跳,要他用心追逐。
“我都可以。”
对海鲜兴趣不大的男孩儿如是说道。
他已经预感到,今天这顿饭无论叶早怎么做,他都会觉得很好吃。
第188章 铁幕
一夜疾行,身体的力量耗费得一干二净,路长河终于赶到了港口,那里有无数人正在争夺着上船的机会,从这里渡江就能到达相对安全的地方,少有飞机的盘旋轰炸,也能避过敌人行军的锋芒。
无数人中,路长河终于找到了一个曾经跟他们一个队伍的人,他在人潮中被挤得颠来倒去,一张利落的嘴皮子并不能让他得到优待,反而要不是一脸不善的路长河走过去,说不定他会挨打。
看见路长河,这个生性机敏又爱贪小便宜的中年男人咧着嘴笑了,听说路长河的东西被他们带走了,他拍着胸脯说一定能给他找回来。
老兵痞斜眼看他,眼中并没有多少信任,不过眼下也不是他们两个人说闲话的时候。
码头上的人越来越多,不时有人被挤到了河里,偏偏还有人夹起来了枪对着他们。
那是一队军人,想要渡江的人何止老百姓,更有城中逃出的显贵,他们有着丰厚的家资,在枪管的保护下一箱一箱地搬到了船上,任由那些逃不得命的百姓无助地哭喊。
“孩子,我的孩子去了哪里?”
“长官求求你了,让我们上船吧。”
“你们要钱钱,我有的是钱。”
在嘈杂的声音中,路长河像是一座意外牢靠的破旧铁塔一样护着那个男人一点儿一点儿地往他们队伍所在的地方挤过去。
与别人相比,那些人的境况要稍好一些,毕竟他们身上还带着钱财,领队的人正在用自己的家当与船家谈买卖,世间最贵的,不过是买命钱,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想要过到江那边,怕是他自己这几代积累都要交出去了。
男人跑过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帮路长河找东西,而是清点他们的行李,确保有没有在挤来挤去的时候丢掉。
路长河叹了口气,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正在这个时候,江边突然发生了冲突,有人想要强行闯关上船,被人开枪打伤了腿。
枪声响起来的时候,整个码头都陷入了诡异的宁静,这种宁静是很可怕的,它是海啸前最后的安宁。
“你们该打的,在天上飞,在地上跑,在江里游。把枪管对着老百姓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把鬼子都打跑呀。有本事别让我们这些人,背井离乡啊。”
最后一句话,仿佛每一个字里都沁着血和泪,在那声音的引导下,人们冲向了那些军人。
不过江就会死,那此时死与将来死又有什么区别?
战争与死亡是每个人头上的阴云,有人苦苦爱着求着希望这朵云能快点儿过去,可当他们发现这片云遮蔽了整个天幕。他们会绝望,会抗争,会突然发现死其实没有什么可怕的。因为那早已不由你选择,它成了一种必然。
枪声断断续续越来越快地响起,血水流到了江里。
路长河顾不上别的了,他快速的往枪响的地方冲去,子弹擦过人们的头顶,路长河奋力拽着两个人趴下,勉强避过了一次死劫。
终于,他冲到了军队所在的位置。
汹涌人潮中,他奋力跃上堤坝,从一个人的手中抢过了一支枪。
“别打了!”
这个老兵痞的鞋子都被踩碎了,裤脚也少了一块。
几天的长途跋涉让他看起来比别人都要更加狰狞和可怕。此时他拿着枪,竟然同时喝止了两边的人。
突然,一颗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子弹擦过他的头皮,血液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
他的眼神凶厉又冰冷,抬手一枪打断了船上一个人的手腕儿,那人手里本是有着一支手枪的,现在落到了甲板上。
惊人的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