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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货架铺满包和鞋子,华丽配饰,照眼琳琅。

    导购领着陶禧去二楼。

    陶禧第一次来,多少底气不足,小心问:“我是不是要选快一点?你们马上下班了吧?”

    导购客气地说:“您随意挑选,不用担心时间。”

    陶禧点头,食指划过旋转楼梯的镂空雕花扶手,余光罩住后面低头看手机的男人。

    都不看我。

    唉。

    她黯然地掉过头。

    二楼三间展厅,宽阔敞亮。

    陶禧拨开吊在衣架上的裙衫,一件件打量,信自翻开其中一件的吊牌,目瞪口呆地抽回手。

    扭头见江浸夜坐在银灰色地毯上的单人皮沙发里,手机还没放下。

    她想仓惶跑过去,给他把裙子的价格报一遍。

    又怕被他笑话没见识。

    他不会直白表露,就是不愿他在心里这么看。

    导购倒是贴身紧跟,不失时机地为她介绍。

    陶禧听得心烦,胡乱拿了几件。

    先是剪裁得体的白裙,只在腰带处镶一道宝蓝色纹饰,简约娴雅。她从试衣间走出来,怯怯地叫一声:“小夜叔叔?”

    江浸夜抬眸,不轻不重地赠她一个“嗯”。

    又试了一条灰蓝色褶裥小礼服裙,层层叠叠的绉纱仙气灵动。

    他依旧只有一声短促的“嗯”。

    轮到那条闪钻礼服裙的时候,她已经有些气馁,脸上的沮丧一览无余。

    然而这一次,江浸夜随意瞟了一眼,目光就再也没挪开。

    高饱和度的玫红,衬得陶禧肤色白到发光。

    垂坠质感轻柔包裹她的身体,勾勒起伏的曲线。胸前深v和侧边开衩的设计,为她添上从未有过的性感和妩媚。

    此刻她眨着一双清澈莹润的鹿眼,懵懂看他,未经世事的稚嫩与妖冶红裙反差强烈,像无辜诱人的洛丽塔。

    他眉峰微蹙,沉声道:“不要这个,要刚才那两身。”

    “不,我就要这条。”

    陶禧背着手,得意地翘起嘴角,“是你说,让我决定。”

    怕他反悔,说完她急忙招呼导购:“我换下来,你帮我包一下,就这条。”

    *

    深夜十一点。

    窗玻璃外是沸腾的夜景,高低灯火交映,叫人错觉天上银河倒挂。

    车里的可人儿怀抱一堆纸袋,像拥着如山的珠宝,一脸餍足。

    江浸夜不可理喻地摇头,“你们小女孩儿真挺不合适。”

    他说的是那袭闪钻红裙。

    “那你别当我是小孩。”陶禧鼓着腮帮子,“我都工作了。”

    “哎,你这蛮不讲理的,不是给人添堵吗?”

    “你要嫌贵,就拿走吧。”

    “我什么时候嫌贵了?你想做个成熟的大人,得慢慢儿来。而且那裙子太俗气了,像姨太太穿的,跟你搭不上。”

    “可小夜叔叔当时不两眼发直吗?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伶牙俐齿。

    江浸夜被噎住,意外地扫去几眼。

    陶禧撅着嘴,先前兴起的活泼有了偃旗息鼓的势头,一动不动地陷在座椅里。

    江浸夜索性不理她,继续超车。

    两个路口后,她闷闷地嘟囔:“你怎么就不能把我当成大人呢?”

    声音透着十足的委屈。

    江浸夜双手扶着方向盘,平静地回答:“我答应你舅舅,要好好照顾你。”

    陶禧莫名地泄气,发了好一会儿呆,伸手降下车窗。

    头顶涌入澎湃的风,搅乱车内的气流。

    她拥着怀里的裙子,和后来又添置的鞋,对那场舞会忽然没了兴致。

    *

    江浸夜把车停在陶家小院附近。

    他不止一次领教过丁馥丽的厉害,不愿陶禧回去被盘问个没完。

    车子还没停稳,陶禧就迫不及待地解开安全带。

    “你等会儿。”

    江浸夜的声音定住少女急迫的身影。

    他从手套箱取出一只瘦长的樟木盒递去:“给。”

    陶禧慢吞吞地接过盒子,里面装了一对湘妃竹筷。她看见筷头雕成的蝴蝶,双眼一下点亮,欣然拿起左瞧右瞧。

    “好看吧?”

    “好看。”那张枯萎的小脸恢复生气,连音调都透着雀跃,“你雕的都好看!”

    “下回给你换黄花梨。”

    “有黄花梨的筷子?”

    “家里有,还嵌着牛角和贝母。”趁她开心,江浸夜再接再厉,“你们那舞会只是写了我的名字,我没打算去。但你穿那么漂亮,看得我眼睛都直了,就过去待一会儿呗。”

    陶禧被逗得掩嘴直乐,笑过问他:“那你能和我跳舞吗?我练了很久。”

    她眼里的期待叫他没法拒绝,“好。”

    陶禧点头,仔细放好筷子,盒子紧紧握在手上,一条腿刚跨出去,折身又问:“小夜叔叔下次给我雕什么?”

    “秘密。”

    陶禧佯怒,朝他吐吐舌头。

    她下车后,江浸夜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像是想起什么,扬声叫她:“桃桃,别找你同学借裙子了,姨太太就姨太太吧!”

    陶禧站在几米外,花墙漫出的藤架枝叶下,向他挥动拳头。

    江浸夜不出声地笑,直至目送她走进院子,才悠然转回去,脚步闲散。

    可心里莫名烦躁。

    他从车上摸出一根烟,咬在嘴里,点燃了猛吸几下。

    烟头火光明灭,烈性尼古丁于五内游走,缓解紧绷的神经。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真是越来越难哄了。

    江浸夜想起第一次见陶禧的时候,她才十三岁,梗着脖子叫他“江小夜”,死活不改口。

    不记得多久换成了“小夜叔叔”。

    迷蒙烟雾漫涨,笼住他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中午十二点见

    ☆、04.

    陶禧事先和丁馥丽扯了谎,说今晚要参加同学的生日派对。

    一向乐见女儿结交朋友的丁馥丽欣然应允,叮嘱她睡前别忘喝牛奶。

    陶禧漱了口,拎着大包小包上楼。

    赤脚,细柚木地板触感冰凉,她每一步踩得极轻,唯恐惊动隔壁房已经睡下的母亲。

    直到合上房门,悬起的一颗心才彻底放下。

    她欢天喜地地把裙子和鞋逐一取出,细心剪去标牌,叠好收入衣橱的储物格,却迟迟不愿收回放在那身耀眼红裙上的手。

    她摩挲裙面的钻粒,小小声地吹气:“我才不当姨太太。”

    之后把那堆标牌拢起,捏着又仔细翻看一遍。

    算一算,江浸夜今晚花了少说有六位数。

    她不禁涌起一点市侩的得意,怎么说也是重视她,才肯出大价钱。

    大价钱?

    陶禧后仰着躺倒床上,双手高举标牌。

    想起今晚上课时,听到关于她被包.养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