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伶俐将信将疑的点点头:“那好吧,我们就走了!”
何嘉越攥紧了手机,被推上去机场的车。
车驶上了机场高速,何嘉越扭头望着窗外,高速路是被架起来的,可以俯瞰沿路景色。旧厂房,大高楼,成片的老楼古松,成片的废墟枯树,这是他正在远离的北城,他又爱又恨的北城。看着外面飞速向后消逝的风景,何嘉越徒生出不少伤感的情绪。这边正伤感着,手里的电话震动了一下,是短信。他以为是苏安,急忙拿出电话看。旁边的何伶俐听到动静,也探头过来看。
不是苏安的短信,是赵阳的。何嘉越绷紧了全身的神经。
“该说我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说了。算是对你之前黑我的回礼吧!苏安要去找沈小冬了,呵呵。”短信后面跟了一连串吐着舌头的调皮笑脸。何嘉越脸瞬间白的跟涂过粉一样,何伶俐只看到短信,没看到发信人,问:“谁发的?”
何嘉越已经说不出话来,全身冰冷,腹部又开始疼痛。
72启程去云南
苏安走到军总院大门口,赵阳跟在后面,走满头大汗,脱了外面薄呢子外套,穿着紧绷短袖不断用刚刚路边买水送报纸往脸上扑着风。
苏安走到军总院的大门口,赵阳跟在后面,走的满头大汗,脱了外面的薄呢子外套,穿着紧绷短袖不断的用刚刚路边买水送的报纸往脸上扑着风。
军总院门口有站岗的绿军装小兵,腰板挺着笔直,手里端着枪,一双眼珠在赵阳身上打着转。苏安上前登记了证件,开门放行。赵阳贴在他身后想跟着一起走,被小兵伸手从中拦下:“不好意思,同志,请做证件登记以及填写访问缘由。”
赵阳一听傻了眼,苏安已经踏进了里面,他转身冲他故意夸张的挥着手。赵阳想硬闯,小兵往他身前一站,并不比他矮小。苏安撇嘴笑,慢慢晃着进了大楼,他去见爷爷苏东坤一面,医院说他状况越来越差了。
意外的,竟然在医院遇到大姑苏长琴,没化妆,穿着牛仔布紧身长裙素着一张脸守在苏东坤病床前,看上去很憔悴。苏东坤口鼻插着各种管子,一旁的仪器滴滴的响。
苏安站在门口往里看,苏长琴察觉到有人,转头看过来。两人视线对上,苏安僵着脸喊了声:“大姑。”
苏长琴也很不自然的点点头,转身继续盯着床上紧闭着眼睛的苏东坤看。
苏安走到床边站定,才看到苏东坤的脸,老人斑比之前更多,脸上血色全无,再无之前强势逼人的模样。
“医生说时间不多了。”苏长琴先开口,声音很低。
苏安没应话。
苏长琴又慢慢道:“我以为我会很恨他。”
苏安看她,没化妆的苏长琴看上去柔和很多,眼角不加掩饰的皱纹出卖了她的年龄。苏安暗暗在心里算了下,他的这个大姑,何嘉越的亲生母亲,今年也四十有三了。
苏长琴没有接着往下说下去,而是重重的叹着气,小心仔细的掖好被角,又起身看了看点滴。
苏安说不出话来。
苏长琴忽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猛然抬头盯着他,很警觉的样子。苏安也望过去,苏长琴的眉头皱紧了,问他:“你还跟那个男孩在一起?”
苏安不想跟她说沈小冬,扭头准备走,苏长琴在后面声音恨恨的:“你爷爷都被你气成这样了!”
苏安身体顿住,回头奇怪的看着她。
“大姑,当年被爷爷逼着一步一步的走,很难过吧?”他问她。
苏长琴脸色又变,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他。
“我现在跟当年的你一样,很难过。”苏安扯开嘴角,露出一个难过的笑。
苏长琴呆了几秒,还是反驳道:“你这个跟我不一样……”已经底气不足。
苏安望着她笑,反问:“大姑,你那时候一定恨死了爷爷吧?”
苏长琴说不出话了。苏东坤有四个小孩,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被送去当兵,二儿子身体羸弱,三女儿从小就生的好看,四女儿最老实。大儿子最大,凡事都听父母的。二儿子也就是苏安的父亲苏瀚海,身体虽不好,但却是最倔强最有主见的。三女儿苏长琴因为生的漂亮,被苏东坤三令五申不准这个不准那个,管的最严也偏偏是最叛逆最不听话的。四女儿因为老实,反倒没有那么多要管的。苏长琴清楚自己,当年为何要跟何年真上床,未必是喜欢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就是想做出点出格的事情,气气苏东坤而已。谁想事情真闹大了,她收不了场了,才不得不苏东坤怎么说就怎么去做了。至于后来回过神来再反抗时,那又是另一出悲剧了。如今再回想,苏长琴时时刻刻都在后悔,当年为何会那样轻易的放弃一切。
“大姑,对刘喜和姑父好点。”苏安留了这么一句,拉门准备走。
苏长琴又叫住他,苏安以为她又想继续说什么,克制着自己,回头平静的看着她。
“那个,嘉越,听说今天回美国?”苏长琴吞吞吐吐的问,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提到何嘉越,苏安的神色也变得不自然起来,尽管他一方面告诉自己别相信赵阳的那些话,但实际上或多或少还是信了,现在连提到他的名字,他都觉得不太舒服。踌躇了几秒,他点头说是。
苏长琴听完,耷着头伤心了一会儿,又问:“他还回来吗?身体有没有好点?你去送他了对吧?”
苏安心慌意乱,无法回答她,乱应了一通,仓惶逃出病房,站在医院走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吸气,有护士看到他的异样,上前询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苏安一双眼睛红红的,避开护士,躲到洗手间一阵狂吐,中午硬塞进去的那点东西又全部吐了出来。
苏安跌跌撞撞的逃出医院,看到赵阳还在门口等着他,蹲在路边,像个街头痞子。苏安远远的看着他,给父亲苏瀚海打电话,声音有点倦倦的告诉他:“我要去云南!”
苏瀚海听出他精神不是很好,但也没有多问,让他早去早回,注意身体。苏安特别感激父亲没有刨根究底的问他去干吗。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又幸又不幸,出生在苏家这样的大家庭,有苏东坤那样一个强势的爷爷,有苏长琴那样一个自私的大姑,有何嘉越那样一个不能公开的表弟,他自以为善良的搅入其中,搅乱自己的人生,也搅乱了别人的人生。但能有苏瀚海这样的父亲却又是最幸运的,虽然苏瀚海看上去又闷又呆,整天只知道数据和实验,两父子好像说不上什么话,但偏偏又是在关键时刻最能给他帮助的,也是最理解他的。
晚上,苏安让赵阳再给云南的朋友打电话,问找寻沈小冬的进展,对方依旧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