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用沉重的身躯,撞击着书房的大门。无奈书房经过上次刺客事件,大门被改造得更牢靠,全副武装的御林军们,一时之间也撞不开。
砰!
砰!
强烈的撞击声,让整栋建筑物都憾动了。
屋梁上的灰尘,被撞得落下,飘落在关靖的发上,也落在绢书上,以及沉香的发上、衣上。
他伸出另一只手来,替她拂去灰尘。
「去撞窗子!」贾欣在书房外厉声下令。「屋顶,还有墙,全给我撞!」
撞击声接连响起,撼动整个书房,那些跟随贾欣,顾忌关靖已久的官员们,也乘这个机会,抢着破口大骂,一个比一个骂得更狠、更大声。
「关靖你祸乱天下,杀人无数,早就该死!」
「关靖,出来!」
「你的报应到了!」
「乱世之魔!」
「杀人无数的凶手!」
「出来受死!」
「你该遭千刀万剐!」
「你与妹妹幽兰乱伦,背德乱纲,是南国的最大耻辱!」
「你视皇上如小儿、公卿为奴隶,威逼百官,大逆不道,还不快快出来受死!」
官员们咒骂呐喊着。
「关靖!」
关靖!
连冤魂也应和。
为什么杀我?
关靖!
是你放的火箭!
是你下令屠城!
我没有染病啊,我不该死啊!
景城的冤魂们,也在号泣着。
我们没有染病!没有染病!
我不甘心!
为什么连我的孩子都不放过?
冤魂的哭声里,也有孩童的啜泣声。
御林军们一再撞击,听命于贾欣的官员,或是自命清高的腐儒,那些只会勾心斗角、高谈阔论,当关靖在浴血而战时,他们全忙着享乐的人们,此时全都在高声咒骂。
撞击声、咒骂声,与城外冤魂的哭声,交织回荡,包围着整栋书房。不论是人或是鬼,都亟欲摧毁这栋建筑,看着书房里那个男人惨死。
桌案边的关靖,还是书写不停,没有执笔的那只大手,落到沉香的手上,将她的小手紧握。
「怕吗?」他抬起头来,看着她。
她露出微笑。
「不怕。」
他露出笑容,彷佛她的笑,与她的回答,是上苍给予他最美好、最值得收藏的珍宝。大手,将她的小手握得更紧了些。
在人鬼不容、天摇地动中,他们牵握着彼此的手,没有松开。
「关靖!」
还我命来!
她为他磨墨。
「祸乱天下!」
沉香,你、忘、了!
她替他将烛火挑得更亮。
彷佛,那些声音都不存在。她的眼里,只有他,不论去哪里她会与他同行、不论要做什么她会陪伴着他。
什么话都不听,什么事都不在乎,她只要有他。
绢书一篇又一篇,在他的笔下完成,往后有人看到这些字句,肯定猜不出,这些文章是在什么状况下写成的。
每当他的笔尖,墨黑渐淡,却还仍继续写的时候,她会温柔的握着他的手,将笔挪移到砚台上,轻轻润足了墨,再回到素绢上,让他接续未完的句子,往下写去。
四周,喧闹不已。
他与她,却在烛光中静谧相伴。
「再给我撞!对,对!」贾欣在门外高喊。
墙壁受不住重击,终于被撞出几道小缝,外头的光亮与声音,泄漏而入。眼看撞击有成,墙外的御林军们更卖力,连官员们都争先恐后,也挪动身躯,跟着一拥而上,深怕错过日后邀功的机会。
轰——哗啦!
墙壁碎了,被撞出一个大洞,透过洞口,气喘吁吁的人们,都望见了,仍在桌案边书写的关靖,以及他身旁,美若天仙的女子,两人都没有回头,仍在烛火下静坐。
贾欣的脸上,露出隐藏多年的狰狞。
这么多年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就要被拔除了。只要杀了关靖,南国朝廷里,就再无贾家的敌手,他将可以控制皇上,甚至是逼得那个懦弱的年轻人,搞个禅让大典,让他成为真正的南国皇帝……
欣喜得双眼通红的贾欣,紧握着圣旨,刚要朝书房里走去,连第一步都还没有迈开,就听到身后传来骏马嘶鸣,逼得又快又近,转眼已经到书房外。
「贾大人!」韩良利落下马,徐步走上前来,没事一般的躬身。
跟随在他身后,以最快的速度,接连赶到的,全是效忠于关靖的文官武将,人数远比贾欣等人更多。
「韩良,」贾欣眯起眼,知道眼前这个玄衣灰发的年轻人,是关靖最得力的助手。「你想来救你家主公?省省吧,他今天非死不可了。」
韩良面无表情,摇了摇头。
「不,我赶来,是为了救贾大人。」
「救我?你胡说什么?难道,你以为关靖胆敢反抗?」贾欣挥舞着,手里明黄色的绸缎,「看到没有,我手里可是有圣旨的!」这道圣旨,就能要关靖的命!
「喔?」韩良淡淡挑眉。「恰好,我这里也有一道圣旨。」他从衣袖里,拿出同款同色的绸缎。
「我这道圣旨,是皇上下令,要杀罪孽深重的关靖,平息民怨、安抚人心。」贾欣的眼里,露出警戒的神色。
似有若无的,韩良的脸上,竟浮现一抹淡笑。
「我这道圣旨,是皇上下令,感念关中堂劳苦功高,加官一级,授魏王爵位,世袭罔替。」
「不可能!」贾欣怒叫出声,老脸通红。「老夫出皇宫前,皇上还再三嘱咐,非要杀了关靖不可。」
「容韩良猜想,会不会是贾大人,您前些日子惊骇过度,一时脑子胡涂了?」韩良殷勤的问着。
「胡说,老夫做事,从未出错。」他指着韩良。「你那道圣旨,一定是假的!」
「事关重大,不如,咱们都展开圣旨,当众来瞧瞧。」韩良摊开圣旨,明黄色的绢布上,虽说字被催成墨未浓,但是的确是圣旨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