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得真亲切,顾仟言本人也还没熟悉自己的全名,却又要继续熟悉这么亲切的昵称了……
“小少爷的日常习惯很少,他喜欢音乐,如果他想弹琴或者拉小提琴,你只要由着他就行,下午茶必须要到花园的遮阳伞下进行,小少爷说喜欢那里的花圃,记得不要让他多晒太阳,还有,小少爷的作息时间很规律,九点钟上床睡觉,六点钟就会起床,在小少爷醒来之前,你要监督厨房准备好早饭,端到他的房间里去。小少爷不喜欢喝水,他喜欢喝牛奶,纯牛奶。”最后三个字,老管家加重了音,特地抬起头看顾仟言一眼,确保他听进去了。
纯牛奶?奶娃子嘛!啧啧,十六岁的奶娃子!
“我明白了。”心里想的完全没有泄露出来,顾仟言的表情依然是那么的平静。
“还有……”老管家有点喋喋不休的势头。
顾仟言半低着眼帘,看似认真地听着,心里却在埋怨:不是说习惯很少嘛,怎么说来说去还没说完呢?这工作,貌似挺累人的啊!
董云当初是怎么跟他说来着?
当有钱人的管家,人工高福利好,兰斯特不喜欢跟人接触,大概就只有他一人,不会有人管得了他,工作自由,任务简单……
想他堂堂“黑帝”的负责人,就被董云用三言两语骗过来了!
当然,顾仟言之所以会妥协,并不是因为董云那坏口才的劝说,而是碍于他手里那张欠条。那张,由不是他这个顾仟言的“顾仟言”签下的欠条。
而他这个不是“顾仟言”的顾仟言,却要替那个“顾仟言”还债。说起来,是有点复杂,总之,现在的顾仟言,并不是以前的“顾仟言”。
他本来的名字,是连歌。
“连歌是m市最大的黑帮‘黑帝’的创始人……”突然,电视上正播放的节目吸引了顾仟言的注意力。
兰斯特正在看电视,学中文,老管家向顾仟言解释,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打扰小少爷,所以提议他们先行离开。
但是,顾仟言却好像听不到一样,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电视机上,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站在兰斯特的身后。
“小言……”老管家皱眉,小声提醒顾仟言。现在不能打扰到小少爷!
“现在的‘黑帝’由连歌的爱人顾奕城打理,连歌失踪以来,顾奕城一直对外表现出对连歌的牵挂,堪称二十一世纪最痴心的黑社会成员……”电视里介绍的声音在继续。
“顾奕城!”顾仟言咬着牙,拳头握紧,俊脸上有着难以言说的恨意。
“小言……”老管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上流,他当管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失策过,现在,这个新来的年轻管家,却让他有一种职业生涯要走到终点的感觉。
他的专业啊,都让顾仟言给毁了!
听到声音,兰斯特回过头来,湖绿色的眼睛定定看着顾仟言。
老管家的心里一个咯噔,惊扰到小少爷了啊!
第3章 忠诚
电视上,一个穿着黑西装的英俊男人对着镜头说话,他的眉宇间尽是柔和,唇角轻翘,彬彬有礼,风趣幽默,怎么看,都不像是统领一个大黑帮的老大。
顾仟言微微眯起眼睛来,平静的眼神里透出冷意三分恨意三分,视线只落在电视机上。在兰斯特的注视下,顾仟言一步一步走近电视机,拳头越握越紧,最后——
啪!
随着一拳头的狠砸,55寸的液晶电视机裂出水波一样的裂缝,屏幕上的那张俊脸皱得像一朵缺少滋润的菊花。
顾仟言觉得不解恨,额上的青筋因为激动瞬间暴跳,咬紧牙,还想再砸上一拳的时候,突然觉得后边小腿上一痛。
老管家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擒住顾仟言的手臂,把他一压,往后一拉,狠狠踢了他的腿一下,逼他跪了下来。受到袭击,他猛然一挣扎,老管家的老骨头险些挡不住。
“抱歉,我没看好他。”制服好顾仟言,老管家歉疚地低下头,深深地向兰斯特致歉。
兰斯特握着遥控器,看向用力地咬着下唇的顾仟言,视线顺着顾仟言低着的脑袋落到他沾满血的白手套上,轻轻说道:“他受伤了。”
少年的嗓音清冷却不失柔和,语调轻轻的,带着一股能够轻易穿透人心的细腻。
手背,传来一阵刺痛,滚热得很。
顾仟言把头低得很低,几近要埋在胸膛里,他把流血的手收在身后,声音起伏不稳:“抱歉……”
注意到顾仟言的情绪还是有点激动,老管家押着他手的力度没有减少。兰斯特从舒适的沙发上站了起来,突然走到他们面前。
“小少爷……”老管家对突然走近的兰斯特感到惊讶。小少爷不喜欢与人接触,连他这一位伺候他一个星期的老管家,也从来没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他。察觉到自己的视线太过无礼,老管家赶紧把视线移开。
低头的一瞬间,一只冰凉的手覆上他的手背。
“他受伤了。”兰斯特再一次肯定地说道。拉开老管家压制顾仟言的手,兰斯特蹲在顾仟言身前,定定看着他低下的脸。
顾仟言抬眸,苍白的脸色透出了平静,但是,那情绪如波涛般翻涌的眸子,每一丝的变化都入了兰斯特的湖绿色的眼睛里。
兰斯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表情——脸上的肌肉没有半点拉扯,眉头没有半丝扯动,却有力气在里面灌输,似乎在用力紧蹙却又不会有明显的变化。
“你的眼睛里,满是……痛?”兰斯特说得很不肯定,他昏迷得太久了,与人接触的经历很少,对于情绪、情感这些东西,只能在电视上看着那些人的表情判断。
顾仟言看着兰斯特困惑的表情,摇了摇头,嗓音如傲雪般清淡,“小少爷,那不是痛,那是恨。”
“恨?”兰斯特脸上的表情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婴儿的表情,纯粹得让怀疑自己善心已经麻痹的顾仟言也不由得叹息一声。
十六岁的花样年华,却只是一片白纸,没有涂抹。
这个孩子,比重生后变成一个新的人物的自己,更为不幸。最起码,他还有三十六年来的记忆,还有三十六年来的所有认知常识,而兰斯特,除了继续维持的生命之外,一无所有。
兰斯特缺乏的,他拥有,他不能延续的,兰斯特却始终坚守着。他们,就是一正一反的两极,均没有得到平衡,但是合在一起了,就是一个完整的整体。
心里有柔波翻动,少年困惑的眼神,夹杂着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