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德，过度诚实就是愚蠢了。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想过自己以后会爱上她，以为只是钱买来的女人之一而已。

    楚然说的没错，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卓子扬并没有时间哭，他要负责卓家的事情，要游走政局与商界之间，所以对林唐只有抓紧时间放在手心，不能再叫她到处乱跑，到找不到的地方去，或者，到要停留的地方去。

    总是有很多人可以让她停留，不仅现在，还有将来，总有人会喜欢上她的灵魂。

    然而我又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便只能按兵不动，在医院一直陪着她。

    这丫头其实十分害怕，微创手术之后，每次咳出血时候都要发半天的呆，有时候还会呆呆地看着我，一本画册到现在都没有翻完，倒是取了一本叫做走到人生边上的书，反反复复地翻着，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她看着我，眼睛明亮，又带着遗憾。

    “卓子扬，你说，人和人之间相遇要是灵魂和灵魂相遇该多好，这样就算死后，人也不会认错彼此。”

    我抿着唇，小傻瓜，如果你当初遇到的是卓子扬的灵魂，一定会感慨着这是多么肮脏恶劣，早就跑得很远，你总是这么不长记性，不管被怎么伤害，都以为人都是可以慢慢变好，就这样子傻乎乎的你，如果以后下了地府，见到那些灵魂真正的狰狞模样，怎么才能叫我放心呢？

    我轻轻地摸着她的脸，滑滑的带着些凉意，“皮囊有时候是好东西，总是可以让一些灵魂被优待。”

    她便是如同孩子一般，表情并不赞同，低头继续翻着那画册。

    这本画册里有我遇到过的大部分人，从小时候到现在，曾经画画是我生活里唯一的放松，因为只有这样的事情不用回报。

    虽然是画家卓潇的儿子，然而大部分人对我的期待是卓家二儿子。

    “原来楚然十五岁时候长这个样子呀，好可爱。”她拿起楚然一张小照片，这是附在画册里的，大概是当时画画与楚然要的，那时候我再次被送到美国读书，认识了楚然，她就住在我房子的对面，窗台上摆着向日葵，阳光灿烂。

    然而这些都是回忆，现在重要的大概是这个傻女人，我皱着眉，表达自己的看法，“你不是应该吃醋么？”林唐是心理医生，对她是要直接表达情绪的，要不然就会装着听不懂的样子，格外欠收拾，现在说的话也是，“干嘛吃醋呀？”

    我噎声，便是在她身旁坐下，翻了下一页。

    便是看书时候的楚然。

    “你还记得么，卓子扬，我说过如果我是你们的话，应该也会喜欢楚然。”

    其实我记不清她说过这话，她也并不需要我完全记起来，只是表达这样的意思而已。

    “楚然大概是我到现在生命里，除了我妈，最美的女人了。”

    我一下有点吃味了，这丫头并不会因为谁而讨厌谁，反而很容易喜欢各种类型的人，她始终对人和事有极大的热情和好奇，对美好的人与事情更是偏爱，很明显，楚然是一个很美好的存在，虽然我不否认，不过听她讲着楚然有多好，总觉得怪异。

    这两人，一个是我曾经喜欢的女子，那时候卓子扬还不完全是个坏人，一个人是我如今最爱的女人，现在的卓子扬正在装着不是一个完全的坏人。

    “你也很美。”我轻轻地抱着她，“你是我这一生里，认识的最美的人。”

    所以，不论做了什么，不管你知道以后会多么恨我，你都只能在我的身边，永远不能离开，很抱歉，卓子扬就是这样一个人，喜欢的就会一直放在身边，然而现在爱上你，整个世界因为你的存在而变得不同，就更不会让你离开。

    对不起，我这样的人爱上了你。

    我与她坦诚了一些事情，就像是放出诱饵一样，林唐有职业病，喜欢探讨更深一点的人心，将倾诉当做一种信任，现在她愿意倾听，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兆头。

    这丫头向来不喜欢欠人，现在她生病害怕，而我如此放开许多事情陪着，自然会有所歉疚和感激。

    最脆弱的时候总适合说一些脆弱内心的问题。

    我说的是自己的年少，心理医生一直很喜欢的内容，只是大概没有控制住，说着说着便是到了很多别的事情，只差没把自己打拳时候怎么黑钱的事儿都给抖出来。

    她喜欢听，一副八卦小姑娘模样，难怪岁珂那些女人能一起说话就闹腾半天。

    看着这双眸子，我有些不忍。

    结果公布之前，唐子昂叫我出去，这个医生难得良心不忍，讲了一个故事，后来的很长时间，我都很感谢这个人。

    “小诺，这个只是给一个参考，如果你还是坚持这样做，作为朋友，我会在合适范围里提供帮助。”

    这话的另一个意思，就是不听的话，就会直接结束帮助。

    他讲了自己和杜云舒的故事，很长一段时间这个名字是圈子里的禁忌，大家都默契地不提，如今他主动提及，大概也是因为林唐与杜云舒相识。

    我们经历的爱情是不一样的，然而有一点却是相同的。

    “她们这样类型的人，一点点向上走，会把遇到的人和风景都当做缘分，心存感激，这些人和我们本来就不在一个世界，然而却又追求一样顶峰里的东西，她们是精神世界的富人，会去探索和热爱整个世界。”唐子昂侧脸看我，“所以，小诺，你真的要阻碍林唐的世界，只让她做一只金丝雀么？恐怕那时候，你也很快失去兴趣，又要开始新的循环。”

    我拧着眉头，没有否认。

    别说林唐不信我，有时候我自己都会不相信这一辈子只要林唐一个女人的事情。

    外面人来人往，对面肿瘤科的医生凉着一张脸出来，关门，隔住一片哀嚎，那又是一片痛苦的人，因为疾病。

    隔着门上的玻璃，能看到里面的林唐，她手抓着被子，不安地看着这边，又胡乱地低头看着，即便是听到手机铃声，也是一动不动，没有情绪。

    这个丫头其实真的很怕死，她有太多的牵挂和没有做的事情。

    她只是什么都不爱说，所以总是一个人多想。

    这么可怜的小傻瓜，我怎么可以如此吓她？让她惶惶不安，不敢入睡，就连真的喜欢我，都不愿表达。这个女人，是那种死了，都不愿别人为她多流一滴眼泪的人。

    她不怕对人好，只怕欠着别人。

    “我去买个东西，子昂，按照你想说的便好。”

    唐子昂点头，眼睛带笑，“很高兴你现在成这个样子，小诺。”

    “那您给我算个家属费用吧，国内这边住院花钱真心多。”

    “这是你自己入股的医院，担心什么。”唐子昂开门进去，我便是透过玻璃，看着林唐。

    那双眸子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