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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包工头,最怕的,就是事情做完了,老板不付钱,跑到港岛去。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讨债。

    第一次的债务是谢家表叔,接了个大工程借了好些钱垫上,辛辛苦苦干了一年,老板跑了。

    谢家表叔遇到的便是这样的事情万念俱灰,本来没打算能将这个人找到,能把钱要回来,没想到谢成堂让他把那些合同给他,他去找,他去要钱,但前提是,要到的钱,他要百分之五十。

    表叔犹豫了两天,答应了谢成堂。

    如果他不去要债,这次的工程他要亏近百万,钱要回来分谢成堂一半,今年一年就相当于白干了。

    所以表叔心里也有些不爽。

    当初谢成堂没地方去,是他收留了他,一直带他在省城对他像对亲儿子一样,没想到他不过是帮他要个债,就如此狮子大开口。

    即使是百分之三十,他也不会这么生气,可他一开口就是百分之五十。

    但他什么都没说,答应了。

    谢成堂在拿到那些工程合同之后,就带着他的两个兄弟去了港岛,承诺如果债要回来,两个人一个人百分之五。

    他没和他们说他能拿到百分之五十,而是说百分之二十,他拿百分之十,如果中途还需要人加入,继续从他的百分之十里分。

    两个人自然无话可说。

    那是谢成堂长这么大第一次来到港岛,人生地不熟,却硬是被他从人海里将那个逃债的老板个找到,一番威逼恐吓之后,将欠债拿到了手。

    这次讨债,除去谢家表叔该得的,和分给两个兄弟的,他一个人得了三十多万。

    这是他人生得的第一桶金。

    他用这三十多万,将表叔工地上一批和自己玩的好的小工都给挖走,自己组了个班子,开始在省城接工程,当包工头。

    九十年代中旬,全国都正处于一个高速发展的时代。

    包工头在这个年代属于非常吃香的一个行业,要当好一个包工头,你不光要能接到工程,你还要保证接完工程后你能拿到钱,这样你手下的民工们才愿意跟着你。

    过去谢成堂没有想过这些老板居然还会不给钱就逃跑,自从那次讨债事件后,谢成堂就有了经验,不论是防止对方逃债,还是过去讨债,都驾轻就熟。

    在他手里,就没有要不到债的,甚至不光给自己要债,在这个行业内,还有哪家老板逃债的,东西给他,他过去帮忙要债,债款看难易程度五五分或四六分。

    到了九四年年末,他已经在省城拉起了很大一个工程队兼要债公司。

    在挣到钱的第一时间,他不是给家里造个新房子,也不是在省城里买个房子成家,更不是给他的父母家人买点什么东西,而是去商场置办了两身行头。

    在港岛讨债的时候,他就去给自己买了个手表,脖子上买了根很粗的大金链子,手上也买了一个硕大的金戒指。

    港岛金子便宜。

    之后,他又给自己弄了辆桑塔纳。

    第112章

    谢成堂一心想让李拾光后悔甩了他, 一心想让曾经看不起过他的李家人刮目相看。

    混混怎么了?混混照样能混的比大学生牛逼,混混照样能让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在他面前喊他一生谢总。

    大学生又怎么样?大学生还不是要打工?还不是要拿那么一点死工资?他今年一年赚的比那些大学生十年赚的还多!

    你家里不是卖摩托车吗?你家里不是摩托车多吗?现在谁还开摩托车, 谁还骑摩托车?

    爷开汽车!

    他把车子开回来, 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着汽车, 打开车窗, 戴上墨镜,口中叼着烟, 脖子上戴着大粗莲子,手上套着硕大的金戒指,绕着华县老城区的街,转了一圈又一圈。

    过年华县人多, 老城区的街道路也不是很宽敞, 他特别牛逼的坐在车上, 非常不耐烦地按着喇叭,将外面的行人吓了一大跳。

    再看到是街坊邻居, 就衣服我最牛逼的姿态笑的特别客气下来寒暄,给他们散烟, 都中华烟。

    于是整条街的街坊邻居们都知道, 谢家那小子发了。

    脖子上那条大金链子,有小拇指粗。

    手上戴的那大戒指, 老大一颗,中间还刻了个金光闪闪的繁体‘发’字。

    抽的烟都和他们不同,人家都抽中华烟呢。

    人家汽车都开上了, 抽个中华烟算个啥哦!

    整条街都有些震动。

    倒不是他们没有见过汽车,而是没有想到,从小到大撵鸡斗狗的谢成堂居然也买上汽车了?

    在这个摩托车都已经足够让人侧目的年代,汽车已经相当牛逼了。

    这时候买汽车和造房子一样,都要放爆竹摆喜酒的,远亲近邻家家户户都要来送份子钱,还要买毛毯搭在车子上,以祝平安。

    谢父谢母见到谢成堂第一眼,就抱着他痛哭,被谢成堂呵斥了一句:“大过年的,哭什么啊?”

    谢母高兴地擦了擦眼泪,又喜气洋洋起来。

    谢成堂给二老拿了一千块钱,让他们买爆竹,放!随便放!

    他的两个姐姐也是与有荣焉。

    说来人也是奇怪。

    谢成堂两个姐姐俱已结婚。

    小姐谢成雨性子泼辣,嫁了个对她千好万好性格温和的男人,为人也孝顺,对谢父谢母跟亲生父母似的,谢父谢母却看不上他,觉得他没用,脾气软,是个软蛋。

    他大姐谢成霜嫁了个小学老师,婆家一家子对她各种刻薄,谢父谢母反而认为大姐夫有出息,每次来到李家各种讨好。

    谢家大姐夫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外表斯斯文文的一个男人,但很少来李家,来到李家也是自诩读书人,对小舅子一家并不看得起,他来到李家,通常他像个大爷,谢父谢母像伺候他的丫头小厮。

    谢成霜也是将他捧到天上去,一个劲的拿娘家东西去补贴婆家。

    她在娘家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捧着家里的弟弟,嫁到婆家也习惯了在婆家做牛做马来捧着丈夫,她婆家人也不是个客气的,发现她身上有这样的特质之后,家里挑粪倒尿的活都让她干,干玩回来饭菜已经吃完了,就这样,还各种脏话将谢成霜骂的狗血淋头。

    谁让谢成霜是大着肚子进了他家门呢?天生低人一等。

    一家子人就这样作践她,她都没差跪着求着丈夫回来了,丈夫还整天以要工作,整日夜不归宿。

    这回小舅子买了汽车回来,谢成霜终于觉得自己腰杆子挺直了一些,高兴的喜气洋洋,她丈夫也总算给面子陪她回来,也客客气气的。

    他敢在谢家任何人面前充大爷,唯独不敢在谢成堂面前摆架子。

    但也仅此而已了,他是读书人,读书人是清高的,他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