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觉得这是陷阱,长官,他恐怕是急着离开这里,没有想到在这里交易的风险。”
“……我知道,我会拖住他的,你们尽快。还有,我要我的那份赏金,立刻打到户头上。”
……
阿尔挂断了电话,转回身去,中东人一瞬间瞪大了眼睛,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后背撞在挂满维修工具的墙上,叮叮咣咣的一阵乱响。
——金发特工斜靠着破旧的门框子,翘起一边的唇角看着他。
“阿尔,阿尔。”兰德尔用了一种近乎咏叹的语气,他念着i区人的教名,看上去冷淡而又遗憾。
阿尔紧紧地盯着兰德尔的动作,他的手慢慢地朝背后伸去。
兰德尔眨了下眼睛,“我就不问你为什么了,能告诉我i区的特情处出了多高的价钱么?”
阿尔咽了口唾沫,他道:“二十万。”
兰德尔笑了笑,他换了个姿势站立,“我以为我值得更多一点。”
i区人低低笑了一声,他只觉得自己喉咙发紧,他清楚自己正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人,——好吧也许还不够清楚。“我需要那些钱,詹姆,这家店就快要开不下去了。”
兰德尔听得愣了一下,他撇撇嘴角:“我从来不知道你能这么天真。”
i区人慢慢地道:“是,你不明白。”他们的世界里存在的只是利用和背叛,这家小店,是他唯一剩下的,值得坚守的东西。
兰德尔耸了耸肩膀:“他们什么时候到?”
i区人声音低哑:“最慢五分钟。”
金发特工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梢,他仿佛没看见阿尔手上的动作似的。“哦,大概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了。”兰德尔一步一步地向前逼近了。
i区人艰难地吞咽着唾沫:“兰德尔,听着,我是迫不得已的。请……”
金发男人的声音很轻,他打断了阿尔:“谢谢你的投资。”
阿尔出枪的速度很快,他一直没有疏于练习。但他并没能来得及扣动扳机。
“卡啦”一声脆响,兰德尔松开手的时候他最后一句话的话音才刚刚落下。
金发特工将点燃的打火机扔进了柜台里,踏出了小小的钟表维修店,在火光冲天而起之前大步离开。
他从来就没有太多值得守护的东西,他也懒得去追究“背叛”到底有多少苦衷有多少缘由。
背叛了就从来没有回头的机会。
金发男人像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耳廓,微型通讯器早已经在他的手指间化为粉末,男人摸了个空,自顾自地笑了笑。
如果我说我将不再回头,长官,你会不会出现。
布鲁斯沉默着,机舱里的气压低得叫人害怕。耳朵已经渐渐习惯了螺旋桨发出的噪音,布鲁斯在气流的颠簸里检查着自己的枪械。那是一把小巧的西格手枪,序列号已经抹去,布鲁斯习惯用它。
这一次依旧是冠冕堂皇的谈判任务,他只需要穿着三件套的西服和打算将那四枚苏制核弹头出手的卖家会个面,然后搞清楚那些该死的致命的武器是怎么流出来的又有那些人想买。
这对于布鲁斯并不是一件艰难的任务。
“长官,您的电话。”
布鲁斯从坐在一旁的特种兵手里接过卫星电话,“这里是斯图尔特。”
电话那边的人急匆匆地开口:“布鲁斯,你的特工现在正把i区折腾得天翻地覆呢。”
黑发男人面无表情。——克拉克(cia在i区的情报负责人,前文中因为布鲁斯炸毁黑沙和长官争执过)真的需要提升一下他的职业素养了。
“把话说清楚,克拉克,我的特工是在执行任务。”
i区的情报负责人在电话里停顿了一下,他显然听到了这边直升机的桨声,犹疑了一下:“你不在总部?”
布鲁斯有些不耐烦了:“我没有义务向你汇报去向。”
克拉克在布鲁斯不怎么友善的语气里回归了正题:“他的撤离可太过高调了哪,点着了一家钟表店,现在i区有点战斗力的军警就在带着他的画像四处搜捕。”
“你想说什么?”布鲁斯声音冷淡地问。
“现在断点三号在i区政府的通缉名单上,我想他转向cia在i区的分部求助只是早晚的事情。局里是不是已经放弃那位金发先生了,我需要一个明确的指示。”
布鲁斯皱了一下眉头,——克拉克不可能再出现在cia下一次地区情报官名单上了。男人声音淡淡:“詹姆斯先生和cia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不会去找cia的机构求助,布鲁斯太了解他的特工。
猛兽从来不会轻易把要害暴露给一个人,即使他信任你。而现在,他恐怕并没有那个赢得信任的荣幸。
克拉克低声说:“明白了。”
直升飞机慢慢地降下了高度,远处的村落笼罩在一片浓稠的黑暗里。布鲁斯将手枪别进身上的背带式枪套里,然后抚平那玩意在自己衬衫上造成的褶皱。
夜渐渐地深了。
此时兰德尔正忙着在i区的大街小巷上东躲西藏,托他的“老朋友”的福,他有苦头吃了。
男人闪身从那条又脏又臭的排水沟下面翻出来,漆黑的夜色里他的身形几乎看不清楚。搜查的军警刚刚经过这里。他需要找个相对安全的渠道拿到假证件。
金发特工从后墙翻进了一家小旅店,落地的时候几乎没有声息。此刻他倒真正像只猫科动物,昼伏夜出,在危机中潜行。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兰德尔清楚自己越来越濒临那个界限。他眼睛通红,看东西一阵一阵地重影,大脑因为缺乏睡眠而不满地嗡嗡作响。
i区的军警倾巢出动,便是再无能,也慢慢地接近他了。
他需要尽快离开这里,否则等着自己的就是i区脏兮兮的“高级牢房”和一大堆刑罚,以及死亡。
他还不想死,至少不是在这儿,在那些牢房里和一群恶心的老鼠。兰德尔知道这样玩儿下去自己总有一天会死,但他更愿意死在战场上头,——子弹带着灼烧的温度,像六月份的暴雨一样倾泻,那样的战场。
他喜欢战斗,不是心惊胆战的躲猫猫。
金发男人把自己扔在那张大概不会让人有一个舒适睡眠的床铺上,他就那么躺了两秒,直到自己的眼睛适应了房子里的黑暗。男人直起身来,习惯性地摸了摸耳朵,在停顿了一秒钟之后放下手来。
他很累了。兰德尔不打算再去琢磨什么,未雨绸缪并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