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雪纷飞,天寒地冻,我不待在家中,能去哪里?比不得哥哥友人众多,时常还可以串下门。”
说话间迎向沈清远,“哥哥怎么突然过来了?二叔二娘回来了,哥哥可知?”
“知道,方才去东厢见了他们,这才过来看你。”沈清远漫不经心说着,抬眼间忽而扫间与书案相倚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字画,他目光微亮,踱步上前。
【清风不疾春如许,一朝而起动风云。——程栩】
瞧见字画落款的名字后,沈清远蓦然一笑,转身望向沈清绫,“程栩的诗,清绫你是如何弄到手的?我突然发现你倒是有些神通广大啊!”
沈清绫闻言一笑,“哥哥这是说的什么话?一副字便是神通广大?”
“你可知程栩是何人?”沈清远道,“程栩是今岁南直隶乡试解元,也是今届科举三甲夺魁被人最为看好的人选。只是他平日里为人低调,极少露面,凌渊阁你已经去过,有人曾提议让其前往凌渊阁题诗一首,被他拒绝,有些朝臣还向他暗中抛出高枝,却连人都寻不到。”
“他极少与人来往,平时也是不见踪影。就连我与严兄,想与之结交亦探路无门,清绫,我确实奇怪,你是如何识得他的?还留有他的字?”
沈清绫的确没有想到,她无意中在东城集市见到的程栩,竟然还有这样的来历。沉吟稍许,沈清绫道,“这幅词是我向他买回的。你们寻不到他是自然的,他在街头摆摊,卖字画与剪纸等物。”
“街头摆摊?”沈清远一丝诧异之后,摇头笑道,“这位程兄倒是今届举子中的一道清流了。孤高如傲竹,遗世独立,日后为官,却不知能否融入官道之中。”
“那依哥哥的见解,官道之路是否该存有本心?”沈清绫蓦然道,“这位程公子或许特立独行,但他的心中藏有远志,若能入官道,又怎会轻易让自己脱离官道?”
沈清远回转过身,望着沈清绫的眼眸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妹妹这是要与我探讨官道吗?”说着又是一笑,“你何时竟对这些有兴趣了?姑且不论我尚未春闱,前程之路暂未可知,妹妹身为女儿家,这份心思也莫要轻易显露与人前,你可明白?”
“哥哥放心,此事我也只是与你说。若非你提起,我也不会说及此事。”沈清绫话音一顿,道,“哥哥今日过来,当不是与妹妹闲聊的罢。”
“怎么?我便不能来找你闲聊?”沈清远淡淡一笑,忽而收了脸上的笑意,朝沈清绫道,“坐下说。”
沈清绫见沈清远严肃的神情,隐约猜到了什么,也不多问,与沈清远一同落座东南角垫着软絮的软榻上,又吩咐绿俏进屋为沈清远斟了一盏热腾腾的云雾茶,将之放置在软榻中间的檀香木雕花矮几上。
沈清远拾起热茶,轻啜一口后,沉声道,“上次我让人去查之事,已有了眉目。赵姨娘娘家有一位兄长在邢家当差,她是与他这位兄长取得联系的,邢府之中的事,她这位兄长皆知,而事关邢二公子性情一事,赵姨娘也是知情的。”
“果然如此。”沈清绫面色微沉,道,“她明知邢二公子性情暴虐,却为我牵这门姻亲,图的又是什么?她绝不会仅仅是想让我过得不痛快。”
“不错。我派人暗中查了她的娘家兄长,据说是得知邢家有意想为邢烨说亲后,她娘家兄长想在邢大人面前露个脸,便请缨担下此事,之后便联系到了赵姨娘。”沈清远说及此,沉默了一瞬,又道,“但是,我还听到了另一个传闻。”
沈清绫黛眉轻蹙,“哥哥直说便是。”
“另一个传闻,便是那位从未露面的邢家大公子,身患隐疾,虽是借口为邢二公子结亲,实际上却是为邢大公子结亲。而邢家大公子娶了亲后,她的姐妹可嫁给邢家二公子为正房。也就是说,若是你嫁入了邢家,成为了长房正房,清月或者清语,便有可能嫁给邢烨,成为正房。”
说及此,沈清远沉默了一瞬,“只是,这是其中一个传闻,邢家之人口风极严,暂时探听不出这个消息是否为真。”
“哥哥该听说过,无风不起浪……”沈清绫望着沈清远,眸中闪过一丝冷意,“赵姨娘不会如此愚蠢,她该知道,得罪了我,母亲不会饶过她,她在这府中同样过得不舒坦。而她宁愿冒着得罪我与母亲的风险,也要牵上邢家这门姻亲,看中的,该是邢家二公子的那个正房之位罢。”
“她此次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沈清月。”沈清绫冷声道,“沈清月身为庶女,想要嫁入邢家二公子且成为正妻,何其之难,可她不该为了沈清月而葬送我的姻缘!”
☆、家宴
“那你打算如何?”沈清远道,“人我已经寻到,你若是想将此事揭发,让全府之人知晓赵姨娘的真面目,让父亲处置她也可,随你所愿。”
沈清绫沉吟了一瞬,缓缓摇头,“暂时不能揭发,且不说这只是我们的猜测,即便有证据,我并未见过邢家二公子,此事的过错还未造成,即便让父亲知晓,父亲也不会严惩赵姨娘。所以,我们不如暂且沉默。清月毕竟是我们的妹妹,我不想让她太过难堪,但若是赵姨娘贼心不死,继续兴风作浪,我会与她新账旧帐一起算。”
沈清远颔首道,“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不会干涉。只一点,清绫,清月是我的妹妹,但你更是我嫡亲的妹妹,莫要委屈了自己。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哥哥会在你身后。”
闻言,沈清绫清浅一笑,双眸之间掠过一丝暖意,“哥哥此言,清绫会记挂在心。有这么好的哥哥,清绫怎会受委屈?”
沈清远闻言一笑,注视着沈清绫的眸光温柔而谦和,“清绫,你很聪明,又心地善良,有你这样的妹妹,哥哥感到十分自豪。你若是在家中待得烦闷,可与我说,我带你出府四下转转。”
“哥哥不是不让清绫随意出府吗?”沈清绫道,“何况清绫身为女儿身,随意见外男也不太妥当。”
“这个时候知道不妥当了?上次怎么知道女扮男装去凌渊阁寻我?”沈清远笑道,“你若真想出府了,便继续穿男装罢,我只说你是我堂弟。对了,过几日严兄想来我们沈家拜访,届时我会在我的住处与他饮酒习文,你若是想来,也可来玩玩,就当散散心,如何?”
“好。”沈清绫道,“哥哥到时记得让人来通知我。”
“这是自然。”之后,两人又聊了稍许之后,沈清远便离开了菡萏阁。
入夜,沈老夫人吩咐在中堂大厅设下家宴,大房与二房之人尽皆到场。
老夫人坐于主位之上,沈靖与沈嵩一左一右,大房之人与二房之人则依次落座。偌大的檀木圆桌,坐得满满当当。两年来头一次如此热闹,看着座无虚席的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