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成功逃走的事了。
秃发王族的王子们小时候经常在东宫里“探险”,对于各条密道十分熟悉,源破羌钻入一片灌木之中,也不见他怎么动作,地上就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入口。
“这入口进去之后就会关闭,我需要留一个人在外面帮我打开入口。”源破羌指着旁边一块不引人注意的石头。
“拉动这个石头,门就能打开。你听到下面发出响动就拉开。”
那个被留下的亲卫表情沉稳地点了点头,就地盘坐了下来,目送着源破羌带着另一个亲卫钻了进去。
东宫留下这座密道,自然是为了太子能够逃跑,所以密道直通太子宫的水房之中。
水房是伺候东宫用水的地方,所谓“用水”,就是太子和妃嫔欢爱之后洗漱所需之水,当年虎台有妻妾十四人,这处水房夜夜都来往不停,所以源破羌很少敢钻哥哥宫里的这处地道。
然而如今沮渠蒙逊的大儿子死了多年,那遗孀一个人住在宫中,除了太监就是宫女,这处用水之地恐怕已经荒废已久,源破羌正是考虑到这里最安全,才选择了这条路径潜入东宫。
他想的十分周全,可一到暗道的出口之处时,却还是被外面的声音吓了一跳。
暗道的尽头热气蒸腾,地上潮湿一片,显然水房并非荒废已久,反倒经常被使用,而且外面隐隐有着人声,这大半夜里居然还有人在烧水!
源破羌在黑暗中露出“见了鬼”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覆在隔板之上,只听得外面几个宫人打闹玩笑,声音煞是轻快。
“多亏我们家夫人还能得到大王的宠爱,否则我们这群人被丢在东宫,简直跟鬼魂无异了。”
这句话之后,源破羌听到将水舀到水桶中的声响,后面的话便听得不太清楚。
只是这一句,就足以把源破羌惊得眼睛瞪得许大。
东宫住的夫人不是大王子沮渠政德的正室吗?怎么还能得到大王的宠爱?
大王?
北凉能被称大王的,唯有沮渠蒙逊。
公公与守寡的儿媳……
源破羌有些作呕的冲动。
“所以说,女人看开些才能过上好日子,之前大王子刚走的时候夫人多苦啊,要不是得了大师的‘开导’,恐怕也跟那位夫人一样常伴青灯古佛了。”显然这几个宫人还觉得这样的日子是好日子。
“无论是三王子,驸马还是大王,现在对我们夫人都是百依百顺,连带着我们都是能正脸见人了……”
源破羌越听越想吐,那亲卫有些担心,伸出手去抓住源破羌的手臂,后者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自从他的三姐勾搭上大姐夫,又告密他大姐密谋造反,使得秃发王族全族被斩,源破羌对于这种事有一种生理性的厌恶。
“就是天天不得闲也太麻烦了。”一个宫人有些烦躁的叫嚷开,“白天白天要用水,晚上晚上要用水,光烧水提水就累死人,还不知道后半夜能不能得闲。”
“动作快点,说不定能回房歇息会。大王又不像那几位,精力毕竟不如年轻人,嘿嘿……”
源破羌捂着口鼻坐在地上,和身边的亲卫说道:“我们现在已经进了地道,只能多等等,这里在灶台的正下方,得火熄灭才能从烟道出去,我看恐怕要等几个时辰,我们先睡一会儿。”
那亲卫也听到了外面的话,一边鄙夷北凉王室的混乱一边让源破羌先睡,他来值守。
源破羌也不客气,抱臂靠着暗道的土壁闭目养神,一下子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源破羌被身边的亲卫推醒,蓦地睁开眼睛。
“如何?”
“外面没什么动静了,大概是那位夫人宿下了。”
源破羌抹了一把脸,轻轻的揭开隔板,伸出一只手去。
因为是烟道,热度没有灶膛里热,但温度还是很高。源破羌担心耽误太久等到天亮就不好了,所以也不管尚有余温,一咬牙就爬了出去。
那亲卫紧跟其后,两人爬了一阵子后钻出烟道,到了烧水的灶间,再小心伸头一看,果然是没人。
“呼,总算是有惊无险。”
源破羌伸了伸懒腰。
“我们现在去……”
“谁在灶间?”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源破羌的亲卫“唰”的从腰间拔出软剑,一下子架在突然进了灶间的老宦官脖子上。
源破羌也没想到灶上还会有人留着,这老人刚刚佝偻着身子窝在外面打盹,因为全身是黑灰,身上也是灰扑扑的,他们竟没有发现他。
“别……别杀我……”
这老人情急之下竟冒出鲜卑话,让源破羌心中一惊,仔细地看起这个老人来。
秃发一族是鲜卑人,南凉原本鲜卑豪酋联合之后形成的国家,是以宫人全是说鲜卑话的,只有沮渠牧犍夺了姑臧之后,将原本的宫人驱赶去做杂役,说卢水胡语和匈奴语的宫人才渐渐躲起来。
“你是……老冒头?”
源破羌眯着眼睛看了半天。
“你怎么成了宦官?”
源破羌见那老人瑟缩了半天不敢回话,再一想自己从烟道出来满脸是灰,立刻用力擦了几下脸,露出自己的五官来。
“我是秃发破羌,家令不认识我了?”
“小……小王子……”
被称为老冒头的人擦了擦眼睛不敢置信地看了源破羌好几眼,顿时挣扎了起来。“我看错了吧?是小王子回来了?”
源破羌身边的亲卫见两人似乎认识,在得到同意后收回了剑。那叫老冒头的人激动地一把抓住源破羌的手掌,连连擦着眼泪。
“小王子怎么回来了,这里可危险的很!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跟我回我住的地方!”
他领着两人从灶房后面的下人房穿过,到了一处又破又烂的杂物间,老冒头推开杂物间的门,又用一个破柜子顶住门口,这才点着了一盏油灯,领着他们在地上坐下。
杂物间破败不堪,还有一股难闻的霉味。由于老冒头穿着宦官服侍,显然已经成了宦官,整个屋子里除了霉味还有腥臊之气,恐怕他一直有尿失禁的情况。
“小王子为何会来姑臧?”老冒头露出慈爱的眼神,“你都这般大了,长得可真像太子啊……就是神态和酒窝都像皇后。”
“你不是东宫的家令吗?当时没逃掉?怎么成了水房里伺候的宦官!”
“当时太乱了,我逃出去又被抓了回去,因为不知道太子和你们去了哪里,他们拷问之后见我无用,就对我动了宫刑。”
老冒头以前是负责伺候所有王子起居的“东宫家令”,所以源破羌才记得这个总带他们玩的官吏。
“我对东宫熟悉,先开始还能在这边几个常侍手下当差,后来沮渠政德死了,这里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