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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他们是被强征的民夫、也许他们是士卒的后代,但他们拼命过、抵抗过,最终还是败了,成为了他们最不想成为的那种人。

    这并非他们的过错,而是战争的过错,是天下未定四方征伐不定的必然结果,所以这个人牙子才会说“当年去打仗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败了之后会有这样的结局。”

    因为每个去打仗的人,都是抱着“我要去胜”的想法拼命的。

    贺穆兰如今就是一个职业军人,顿时陷入了沉默。高金龙也是发愣,他便是宋国战败之后从南方侨居过来的汉人,所以脸皮通红地对陆牙拱了拱手,“抱歉,是我多管闲事,对不住……”

    陆牙显然是个圆滑的商人,虽然内心还坚持一些东西,却不会真因为这个对高金龙有什么不悦,当即互相应和一番,气氛又回到了当时的融洽。

    陆牙安排几个手下暂时留在棚子里,又和那八个壮汉说了什么,那八个壮汉立刻对着陆牙磕了几个头,复又对远处的贺穆兰磕了磕。

    贺穆兰微微躬了躬身算是回礼,她知道自己直接避开或者正儿八经的回礼都会吓坏这些汉子。

    陆牙也是麻利人,能在秀安县做这样的买卖也是和官府有关系,趁天没黑领了他们去了官府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在县丞的帮助下把买奴的签约立好,约定了定钱之外的钱交付的时间、交付奴隶的时间等等。

    这个时代的人普遍不识字,所以订立契约才要去官府,给官府“契花”钱。尤其涉及到买卖人口,就更加慎重。

    官府一般都要纪录“奴籍”,大部分奴隶的名册各地都有收录,贺穆兰买了他们是要送去梁郡种田,所以奴籍是要持着卖身契在梁郡上的。

    签订契约时,那县丞和陆牙都对着贺穆兰署下的“花木兰”三字发了半天呆,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县丞才吞吞吐吐地问道:

    “莫……莫非是……正在出使的那位虎威将军?”

    其余人不知道,沿路的县衙却是知道使团的详细,毕竟一旦大军粮草出现短缺就要在当地的官服就地征收。

    虎威将军领着虎贲军护着使团刚过秀安县不过一天,这位将军就擅离职守来了这里……

    他他他,他好像知道了一个好大的秘密!

    贺穆兰闻言一笑,点了点头:“天在下雨,无法行军,恰巧出来散心,散到了此处。”

    县丞已经吓了个半死,拼命回想最近县令老爷和其他衙役有没有做出什么欺男霸女的事情,或是有没有做出什么混账事,否则给这位天子身边的近臣知道了,快马书信一封小命都没了。

    好在此地的县令只是不爱管事,还没到那种混账的地步,天天负责干活的县丞心中只是惶恐,还没到恐惧的地步。

    贺穆兰见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害怕什么,轻声安抚:“贵地民风不错,连一个人牙都颇有义气。”

    县丞松了一口气,把手中的事情加快速度办好,又说今日天色已晚,恐花木兰回不了军中,诚惶诚恐地邀请她在县衙住下。

    贺穆兰哪里愿意和地方官府结交,婉言谢绝了这位县丞的好意之后,跟着陆牙出了府衙。

    因为贺穆兰三人如今真的是身无分文,陷入赤贫,陆牙笑着邀请他们去他们住的地方暂时安顿一晚,明日骑马和他们一起回军营拿钱。

    陆牙并不是秀安之人,他原本是在夏地的牙人,夏国战败后,出现许多因战争产生的人口买卖,夏国人口众多,各族杂居,魏国的人贩子来了以后往往语言不通,又容易被当地的人贩打压,所以统万大将军拓跋素就命令贩卖夏奴的依旧以夏国当地的人贩子为主。

    陆牙姓陆,祖祖辈辈都操着牙子的贱役,他还有两个兄弟,都是做这个差事的。陆牙曾经机缘巧合半卖半送了此地的县令几个美貌的奴婢,所以和当地的官府关系不错,这里又是夏魏交界之处,陆牙便从夏地买了人,再到这里来卖。

    他是好几次在战场上死里逃生之人,因为和世上其他行业不同,人贩子是哪里最乱、最穷、最像是地狱,才越能买到便宜的人口。

    正因为他良心未泯,赚的钱就远比其他人牙子少,费的功夫也比其他的人牙子多,加上干的是这样的贱役,故而已经三十出头,都没有娶妻。

    但也许是因为他的为人不错,这一行的人都很敬重他,他也没受过什么刁难。遇到实在卖不出去的,就留下来当个帮手,所以手下也不少,虽然都只能混到糊口而已。

    这一群夏国士卒是他手上最好的“货”,正因为是最好的“货”,他总想给他们找个好一点的主顾,不管怎么说,陆牙敬重他们也曾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若让人买去当了炮灰实在是可叹。

    花木兰是当世的猛将,她买回家去种田自然算是安宁,加之贺穆兰隐隐透露出并不想让他们一辈子当奴隶的意思,陆牙更是十分感激,当夜好酒好菜,整齐干净的床铺,将他们招待的妥帖无比。

    到了第二日,陆牙亲自放下手中的所有差事,骑了一匹还算不错的马,跟着贺穆兰他们一起回返大营。

    高金龙没马,原本想要和贺穆兰共骑,谁料大红极为抵触生人靠近,只好跟慈心大师骑了一匹马。

    他们赶了大约小半天的路才回到军营,此时军营里守卫的虎贲军甚至谁也不知道贺穆兰离开了,待见到贺穆兰从营外回来,一个个揉眼睛的揉眼睛,慌慌张张去通报的去通报,很是鸡飞狗跳一般才回了营。

    “将军!将军!您总算是回来了!”

    闻讯赶过来的陈节简直是手足并用地奔跑过来。

    “您再不回来我就要出去找您了!”

    高金龙还在震惊于虎贲军的威武,好奇地东张西望,一见来了这么个马屁精,忍不住扭过头偷偷做了个鬼脸。

    “花将军,原本多了那么多卢水胡人就已经够紧张的了,你怎么又往回捡人?”一句半埋怨半调笑的话语后,脸庞圆圆的袁放走了过来。

    “将军拍拍屁股走的容易,可想过被丢下的我们会有什么麻烦?”

    贺穆兰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笑而不语。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那罗浑连连点头,又看了看后面站着的高金龙和陆牙子。

    “这两位是?”

    “说来话长,我们回大帐说。”

    大帐。

    郑宗和盖吴这几日天天留在大帐里装作贺穆兰还在,郑宗还要伪造各种该写的文书,盖吴则是用来应付卢水胡人,所以贺穆兰回来的时候,他们是最后得到消息的。

    贺穆兰一回来,盖吴就跪倒在她身前认错,倒惹得贺穆兰连连好笑,将这个别扭的弟子搀扶了起来。

    郑宗因为那天被贺穆兰一阵猛摔,隐隐有些害怕贺穆兰。再加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