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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绵延不绝。

    夏鸿的手在颤抖。

    右军众将的手在颤抖。

    ‘就这么颤抖吧……’

    王猛将刑军指着右军士卒的剑,轻挑在自己的脖子上。

    ‘在心冷之前,在还感受的到寒意之时……’

    右军已经忍的太久了。

    ☆、第139章 血泪之罪

    王猛将那把剑挑在脖子上的时候,就将自己的生死置之于度外了。

    他们若不砍,就只能僵持着等到大将军闻讯而来,那他在这里的作态也就达到了目的。

    他们若砍了,自己的死就会彻底激发右军的愤怒,愤怒的右军会撕碎面前的一切,一个全新的右军会在他的鲜血中浴火重生,右军爆发出来的怒气会让人知道勇士的鲜血不光鲜卑人有,汉人有,杂胡也有。

    他拿自己的命,为右军博一条出路。

    有他这个副将出头,花木兰这个戴罪之人也不算有什么大罪了。法不责众,只有右军人人都觉醒过来,才有生的余地。

    他看着面前僵硬起来的刑军,轻蔑地一笑。

    匈奴以左为尊,鲜卑以左为尊,柔然以左为尊,可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只因为冠以“左”、“右”之名,就如同他身为汉人一般,从此勇士便分出三六九等了吗?

    贺穆兰眼前看见的不是那个和善的王副将,而是一个殉道者。

    她实在是想不起来王副将是怎么死的了,但一定不是死在这里。可即便是如此,她也忍不住担心的要命。

    卢日里也不该在那时候死的,但还是死了。

    王副将会不会不该在这里死的,可是提早死了呢?

    所以贺穆兰开始挣扎了起来。

    刑军先前捆在她身上的绳索绷得直直的,因为用尽了全力,贺穆兰的脸上露出赤红的颜色,连牙齿都被咬的“咯咯咯”作响。

    “我真傻……那罗浑,你小刀带了没,先给花木兰把绳子解了……”

    若干人一拍脑门,伸手找那罗浑要刀。

    那罗浑从怀里掏出小刀,还未递过去,却听见贺穆兰冷声说道:

    “不用了!”

    哔啦。

    令人牙软的拉扯声后,贺穆兰身上的绳索被彻底挣断!

    她整个上半身的肌肉都紧绷到无法恢复的地步,绳索在皮肤上拉扯的痛楚,让贺穆兰的头脑更加清醒。

    她将断绳掷到那些刑军的脚边,在这群人见鬼了的神情中向前走去。

    刑军们和刑官曹一下子就想起了贺穆兰能与神灵鬼魂通灵的传闻。

    这哪里是人!

    这不可能是人!

    “咦,那花木兰要做什么?”库莫提向身旁的家将说道:“你去听听,看看他要做什么。”

    “是!”

    “夏将军,末将也去看看情况!”

    打扮成亲兵的素和君一下子跳了起来,也奔下点将台。

    ‘求大可汗让我来军中果然是来对了!’

    素和君兴奋得连脚步都轻快了十分。

    ‘在京中哪里能见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这么有意思的人!’

    贺穆兰走到刑官曹的身旁,对着王副将行了个鲜卑人的大礼,然后转身向那举着剑的刑官曹质问道:

    “你说我有罪……”

    她表情转趋平淡,沉声说道:

    “我有何罪?”

    “你妖言诡语,捏造鬼神,岂能说无罪?”

    “收殓战死同袍的尸身,便是罪吗?”贺穆兰凝视着那个刑官曹的眼睛。“那些尸身属于谁呢?属于你吗?”

    她冷笑了起来。

    “大魏的哪一条规矩规定了,战死者的尸身属于军中所有?”

    “死去的人,便不是同袍了吗?若是我死了,便要连自己的东西都保存不住,像是刍狗一样的被丢在那些发臭的沟里吗?我的阿爷阿母将家中的所有积蓄托付我手,换来我的铠甲,我的兵刃,我的战马,我的鞍鞯,是为了什么?”

    “从小呱呱落地那一刻起,我们就必须肩负所谓应尽的义务!责任!命令!这些我不抵抗,可这是我的铠甲,我的兵刃,我的战马,我的鞍鞯……我的!”

    贺穆兰咬牙切齿地低声嘶吼:

    “还有我的尸首,也是我的!”

    花木兰的梦魇是战死。

    因为她若死了,她的衣衫甲胄全部会被剥光,她的身份不可能隐藏的住。

    连战死者最后的尊严都没有,这样的国家,真的是一个正在逐步文明的国家吗?真的是值得为之付出一切的国家吗?

    贺穆兰逼问:

    “我的东西是全家人饿着肚子攒出来的,为什么不能让它们在我死后送回家去,再换成粮食?”

    刑官曹哑口无言。

    她再问:

    “我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已经为了大魏豁出了性命,为何不能让我的魂灵和寄托回到我阿爷阿母的身边?”

    右军许多人想起家中砸锅卖铁,只为了让他们能多几分在战场上活下去的机会,恨不得把家当掏空的情景,失声痛哭。

    身为贵族的若干人不能理解这些人的痛楚,但他想起没有了家奴的自己陷入险境的日子,似乎也能理解为什么阿爷和阿母不许他去右军了。

    谁都希望自己的家人能活着回来。若不能活着回来,至少有尊严的死去,也不失为来了这世间一遭。

    刑官曹们并不是各个都是铁石心肠,他们何尝不知道军中这一喝兵血的陋习不合理,可是鲜卑人以前是部落制,部民都是奴隶,部落主是奴隶主,奴隶主拿走死去奴隶的一切已经成了习惯,有些陈规陋习是根植于血液中的,见的多了,也就麻木了。

    现在听到贺穆兰的责问,他们的口张张合合,欲言又止,王副将只感觉脖子上的剑似乎往下滑了几分,脸上的不屑也收了起来。

    贺穆兰觉得北魏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了,也许因为花木兰是鲜卑人,世世代代都是军户,就连她也不觉得这些有什么不对,只想着不死来避免这样的结局,却没想过这样的事情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那些有罪的人,难道不是以‘同袍’之名去偷盗别人血泪之人吗?”

    贺穆兰继续向前。

    “只不过是拾起那些血泪,将他们塞回身体里,不至带着怨恨离开世间的我,何罪之有!”

    提着剑的刑官曹不知所措,想向旁边的同伴求助,贺穆兰趁他扭头,蓦地将拿着剑的刑官曹一把提起,推倒在身侧,挺身护在王副将的面前。

    “就是,何罪之有!”

    “我若死了,也想留个全尸!”

    “你们死了,难道不想让家里人有个可以寄托的东西吗?”

    “我家就剩我一个男丁了啊!我若也战死,那些战利品就是我的血肉,要供养我的妻儿的!”

    右军之人的唾沫向着刑军和刑官曹的脸面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