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下情欲的红还未褪去,眼里又闪出慈父柔情来。
“你不开心?……你之前不是说爱爸爸吗?……是不是太粗暴了?”
吴声不说话。
“一个月了,爸爸很想你……”吴理伸手抚摸吴声漂亮的锁骨,顺着向上摸过他的脖颈与喉结,最后落在他满是眼泪的眼睛上,“原谅爸爸好不好?”
吴声边哭边摇头。
吴理叹气,“你说过你不喜欢这样,我却忘了。”
语毕,他抱着吴声躺下,仰面让吴声坐在自己胯间,“我不支配你了,我让你骑一次,好不好?”
“飞咯,飞咯……”
吴理两手抱住吴声的腿,穿着皮鞋在广场奔跑,吴声跨坐在他肩头,在夜风中张开双手,在幻想里插上飞向城市夜空的翅膀。
吴理轻轻喘着气,在路人含笑注视下礼貌地微笑,抱着儿子的小腿不敢放松。
速度慢了一些。
速度慢了很多。
吴声终于觉察到胯下的劳动力不是永动机,低头默默吴理额头的汗,“爸爸,你累了?”
“嗯,有一点。”
“那我下来。”
“你玩爽了没有?”
吴声诚实以对,“还没有。”
“那爸爸还可以坚持。”
“爸爸,那我长大了让你骑我。”
“好啊,等爸爸老了,你长大了,你给爸爸当马。”
第3章
当晚,吴声睁着眼睛仰躺在床上一整宿。
昏胀的脑袋里,无数回忆推搡着要从他麻木的思维窄道里分娩出来,阵痛来得迅猛而热烈。
宝宝,爸爸爱你。
哪里摔坏了,爸爸看看。
这次考砸了没关系,下次再努力。
那天,吴理在王雯睡熟后,拉着穿着睡意贼笑的吴声驱车到乡村,坐在老房子的屋顶,抬头看狮子座流星。
两人虽没如愿以偿,却收获了一片令人惊叹的璀璨星河。
广袤穹庐,星子细而密,一望无垠的天际,一直延伸到视线无法触及的远方。
伟大与无名共存,稠密却不拥挤。
吴理说,星星是燃亮一瞬的火柴,也是人类无法奢求的永恒。世界的美好和丑恶它们都无声的看在眼里。
你出生那晚,漫天都是无声的星星,所以你叫吴声。
吴声默默点头。
夜风吹阖了吴声的眼皮,星子坠落,滴进他的梦里。
吴声缓缓起身,拉开窗帘,月亮不见,星子也无,晴夜里只能听见街坊的咳嗽声。
他拉上窗帘,站在床前,把揉皱的泰迪熊床帘叠好,放进厕所水桶。一只蟑螂从坐便器后钻出脑袋,飞快从吴声脚边爬过。
吴声下意识朝洗手池方向躲,脚下打滑,手肘撞在洗护架,沐浴露洗发水洗衣皂噼里啪啦乱七八糟洒了一地。他弯腰捡剃须刀时,手指被锐利的刀片划开一道鲜红的口子。
吴声下意识把手指塞进嘴里,舌尖抵着伤口,引发一阵如心脏跳动般的刺痛。雾气腾腾的模糊镜面里,胡子拉碴的吴声,竟有几分吴理的模样。
上中学了,遇到麻烦要尽量自己处理。
你现在长大了,爱情的事,老师和你说过吗?
谁打了你?我的儿子也敢欺负,我去揍他!
爸爸对你的爱是最伟大的爱。你懂吗?你也说过爱爸爸的。
你是我的血脉,我们永生永世联结,无法割离。
吴声抄起一旁的热水瓶猛向镜子砸去,镜子碎了大半,直直砸在地上,溅得满地碎末,吴声两手支着洗手池,头疼得几乎要炸开。
宝贝,你真甜,我想看到你为我绽放,嗯对……
摔倒了不能哭鼻子,爸爸的吴声可是男子汉啊!
吴声,嗯,吴声……
下次爸爸再和你过夜看流星,不带妈妈,好不好?
吴声,我和她离婚了,因为我爱你。
吴声蹲在厕所,抱着脑袋崩溃地大哭,他伸手捡起镜子碎片塞进嘴里,鲜血顺着苍白下颌流下来,甜腥味在嘴里像朵花般绽开。
祝爸爸妈妈百年好合怎么能画玫瑰花?没关系,爸爸喜欢玫瑰花。
多刺,娇弱,艳丽,你越是这样,我就越痴迷。和我一起沉沦吧,吴声。
爸爸永远是你的靠山,受了委屈,一定记得回家。
“还我,你还我……”
第4章
“饿不饿?”
吴声偏头看向堆满水果花篮的医院床头柜,吴理伸过手来,摘了只香蕉,“要不要吃?”
吴声面无表情地闭上眼睛。
“是不是累?”
吴声只觉脑袋疼得厉害,闻言点了点头,吴理放下香蕉,起身出了门。
吴声脑袋里的嘈杂随着吴声的离开消下去大半,安静病房里有低低的啜泣声杀进耳朵。
吴声拧眉抬头去看,王雯正坐在床脚流泪。
“妈?”
王雯慌忙拭泪,抬头强笑着,“吴声。”
“妈,你怎么来了?”
“我接到电话就……”王雯生生把后半句咽了下去,走到吴声身边紧紧拉着他的手,“你好过点没?”
吴声不说话。
王雯红着眼吸了吸鼻子,“你别因为我生他的气,没了他我过得还可以。父子哪有隔夜仇,你再怎么恨他,也不能伤害自己,更不能……”
她哽咽着把“自杀”二字和着眼泪咽下去。
吴声僵着脸点头。
“感情的事淡了就是淡了,和我离婚后他一直没娶,对你也尽心尽力照顾……”
饶是吴声刀枪不入,也被王雯的絮絮叨叨砸开一道记忆的口子,童年回忆逐渐苏醒,把他僵冷的心解冻了。
你爸不爱吃西红柿,因为你喜欢,他就天天买。
你上大学后离家,我听说他还是天天买。
你的第一辆小单车他还留着,你小时候天天骑,其实那个轮子不好,你爸每次都在你骑的时候在后面弯着腰张开手,生怕你摔了。
你上大学后和他闹别扭,不收他的钱。那会儿我们已经离了,他找到我,让我定期给你打钱。
很多事你从来不知道。他是你爸,他对你的好,难道有假的吗?
吴声一直没吭声,直到王雯削完苹果的水果刀放回篮子,才转头看她。
王雯伸手擦了他的眼泪,“别犟,妈妈走了。”
吴声恍惚中又醒来一次,吴理趴在床沿睡着了,手紧贴着自己的手背。吴声试图抽出,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洒在吴理斑白鬓角的月光,忽然让他软了心肠。
有一天以后爸爸赚不了钱了,你养爸爸,好不好?
好。
要是爸爸走不动了,你背我好不好?
好。
爸爸老了头发白了,你要常回来看爸爸,好不好?
好。
吴声抬手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