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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山大王

    第二日一早就不见阿祥的踪影,连那同那只猴子也不见了。

    那猴儿自从那日醉酒之后就留了下来,这几天跟胡家人融入的不错,很喜欢跟前跟后的模仿胡家人做事,给大家添了不少笑料。

    这会发现猴子跟阿祥一起没了,免不得要问一问。

    不过之前阿祥刚来的时候,就动不动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家也都习惯了。

    只是没想到等今日的豆腐交货之后,远远的,胡家人看见阿祥似扛着好大一坨黑疙瘩自山上而来,待离的近了才发现,那扛着的赫然是一头野猪!

    那野猪瞧着不算大,但这么一头少说也有个百多斤,阿祥扛着它一路从雪地急行而来。

    “我的乖乖!”胡爹忍不住惊叹一句,也不知道是惊叹那野猪还是扛着野猪的后生。

    胡甜也被这一幕惊住了,看阿祥那举重若轻的样子,竟似一点都吃力。远远的行来,乘风踏雪,散落的黑发在寒风中扬起,让她有种迎面而来的不是凡人,而是一位长相不凡气势豪迈的战神,让她打心底里忍不住生出一丝崇拜。

    胡甜突然觉得手痒,很想把这一幕画下来。

    她可是画院的研究生!

    没穿过来之前,可是画笔从不离手的,把想画的画下来更成为了一种本能。

    但穿过来这三年,为了避免露陷,她是硬生生忍住了,胡家家贫,穿衣都是素衣,连给她画花样子的机会都没有,她这三年可真是憋惨了。

    此时此刻,身着青衣的男人自山间踏雪而来,这一幕别具入画之感,不但映入了胡甜的眼里,也映入了她心中那副画卷上。

    直到阿祥回到院子里把野猪放到她跟前,胡甜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可惜手边实在没有可供作画的工具,只得作罢,转而把注意力放在了地上的野猪身上。

    这是一头半大的野猪,毛色黑亮,四肢健壮,看上去活着的时候也是极威风的,这样的野猪肉定然很好。这会仔细看去,身上除了后腿有伤,嘴角有血迹,其它地方都是完好的。

    这可真是了不起!

    胡甜忍不住一对星星眼:“阿祥哥,你可真厉害!”

    这是平日里胡俊的口头禅,这会终于被胡甜给用上了。

    至于胡俊这小子,这会正蹲在野猪跟前,眼睛发直哩,而胡秀看见野猪害怕,躲到门缝后头去了。

    被胡甜这样的眼神看着,阿祥忽然觉得就像沐浴了一道光,让他在橡树林里蹲了几个时辰的疲惫与寒冷顿消。

    他心头热热的,正想问些什么,被齐氏好奇的问话打断了:“阿祥一大早竟是上山打猎去了,这时候哪里找的野猪?”

    阿祥转头回齐氏:“橡树林。”又指了指身旁的猴子:“它发现的。”

    胡甜恍然,好像从前是听说过,野猪冬天都喜欢在向阳山坡的栎林中,因为阳坡温暖,而且栎林落叶层下有大量橡果,野猪要靠它度过寒冬。

    猴子被阿祥一指,立马吱吱叫着邀功,齐氏点头道:“成,等会做了苞谷饼给猴儿加餐。”这猴子来他们家之后最喜欢的是苞谷饼。

    她一转头,又发现阿祥的衣领和头发似乎都沾了泥土和血迹,忙吩咐胡甜:“快去烧些热水,给阿祥洗漱一番。”

    胡甜应声。

    等阿祥收拾一番出来的时候,胡甜已经在同齐氏他们讨论这野猪该怎么吃了。

    红烧炖汤烟熏腊肉肯定都是要的,胡甜说了一串之后,心思猛然一动:“待会去镇上打一壶酒,回来煨红烧肉吃。”

    阿祥看她那个欢喜的样子,终于把之前没来及问的话问出了口:“你还喜欢吃什么?”

    想着胡甜放在屋里当装饰的那几根山鸡尾羽,便问:“山鸡?”

    胡甜一愣,脱口而出:“我喜欢吃的很多呀。”

    “你说,我去山上找。”

    他说话的语气很认真,仿佛就像一个承诺。

    只要胡甜说,只要山上有,他都能给她弄来。

    那一刻,胡甜觉得自己似乎将要成为能够拥有屋后整片大山的……山大王。

    虽然这个念头很无厘头,但胡甜忍不住在寒冬里,微微脸热,下意识地不去想这背后有没有其它意思。

    气氛有些微妙,惹得齐氏探究的看了好几眼,只是怎么看她都觉得阿祥这孩子还是有些傻的,怕是没什么复杂的心思。

    正好胡俊在一旁可怜巴巴道:“阿祥哥,你怎么不问问我想吃什么?”

    阿祥从善如流:“你想吃什么?”

    胡俊握拳一脸兴奋:“我想吃熊心豹子胆!!!”

    胡甜齐氏:“……”

    这两都觉得胡俊这娃子胡闹哩。

    可偏偏阿祥十分认真的思考了后,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回答:“难吃。”

    胡甜:“……”感情真的吃过?

    齐氏:“……”果然是个傻的。

    只胡俊摆摆手不以为意道:“难吃不怕,听说吃了熊心豹子胆就能像狼人将军一样威风凛凛,把绒狄打的屁滚尿流,我就要吃了以后变成那样的人!”

    阿祥有些不解:“真的?”他从前吃过似乎没这么大用处?而且狼人将军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

    胡俊信誓旦旦地点头:“真的!狼人将军可厉害了!”

    胡甜简直想要扶额,再也听不下这智障对话,赶紧从钱袋里拿出十几文钱把人支走打酒去了。

    这么大一头野猪,引来了许多看热闹的村里人,但这是打来的野猪也不用像正紧杀猪那般办什么杀猪宴,胡家人留下自己要吃的,剩下的若有人来买,也分些出去。价钱不用说,肯定是比镇上猪肉铺子里的便宜,一时间倒是让许多人都艳羡不已,说了阿祥很多好话。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忽然道:“胡二哥啊,这大只野猪不给咱胡叔刘婶子送些去呀?”

    人群寂了一瞬,胡甜抬头一看,说话的原来是村里的张寡妇。

    她嘴里的胡爹刘婶子当然是胡甜的阿翁阿嬷。

    张寡妇嫁来溪岭村没几年,他男人是三年前那场流民里受伤去了的,留下一个老母一个牙牙学语的儿子和几亩薄田,从前暗地里好多人等看她笑话,觉得她肯定守不住,倒是没想到这三年过去了,她自个撑起了张家,瞧着也本本分分的,大家对她也都客气起来,闲话说的也就少了。

    可到底是个寡妇,不知道老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么。

    齐氏和胡甜都在场,这般越过人家婆娘闺女亲亲热热的喊人“胡二哥”,就挺让人想入非非的。

    而且村子里人都知道齐氏是被刘氏赶出胡家的,提这茬不等于是戳人心窝子?

    这是要干啥?

    搞事情不是?

    但偏偏她说的也没错,至少大面上,胡家没一个人敢驳了她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