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可是需要先遣个人试试?”
她本意是找个熟悉周文彬味口的先试吃,好肯定他会不会喜欢。谁知道这话太有歧义,让人以为是怕她在吃食里做了什么,好找个人先“试试”。
至少周文彬就是后边那种理解。
他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心道这姑娘倒是大胆,竟敢当面同他打趣,偏还十分自然,让人生不出不快。
他当然不认为这父女俩会在他吃食里动手脚,无冤无仇的。这会见自己被人打趣了,而这吃食又着实诱人,便抬手接过,舀了一勺入口。
“软糯甜润,酒香怡人,好吃。”
说罢没几口一碗酒酿圆子便见了底,吃完之后觉得身体微热,竟如饮了酒一般有御寒功效,又觉胃里暖融融,身心舒畅。
周文彬顿时便知这道吃食定有补中益气、健脾养胃之效。
心中一喜,叹道:“甚妙!”又问:“不知是否还有多?我拿一碗与我阿翁尝尝。”
这岂能没有?
胡甜忙到:“有哩,小女煮了不少。”
说罢,便去厨房盛了一碗放入食盒中与周文彬身边的小厮提了。
周文彬急着给周地主送吃食,便言天色已晚,着人给胡甜父女俩安排了住的地方,自己先行了一步。
胡甜跟周文彬告别后,先回了后厨收拾自家带来的东西。
周地主家的细瓷碗甚小,胡甜煮的酒酿圆子盛了两碗,此时还剩下一半。
想了想,自家估摸还要在这周府路盘亘一两日,便将剩下的酒酿圆子都分给了后厨几人,一人尝了一点。
这东西一煮出来就香飘满屋,好不好吃,这些做厨子的能闻不出来?
大家早馋了,此时吃上一口,更是觉得香甜无比。
一时间早没了一开始对胡甜的不善,倒是还有人说好话拉拉关系。
胡甜笑着听着,并不答话。
刚刚周少爷对她父女二人的态度明摆着,这些好话因何而说,十分明了。
反正她做好了买卖就走,并不想留下给人当厨娘,因此也不愿与这些人拉关系,只不得罪便罢了。
这边周文彬带着小厮提着食盒走在去周地主的院子松鹤堂的路上,那边周地主已经回了正屋,正扶着老腰准备坐下歇一歇。
要办这个寿宴是周地主自己的意思,明年上是贺他的寿宴,实际上还是因为自己孙子出息考中了举人!
多少年了,周家慢慢从官宦人家变成商贾之家,士农工商,如今他们家几代了才又出一个举人,他怎能不欢喜?
虽然他要办这个寿宴,但自家孙儿来年春闱再即,周地主并不肯让孙儿迎来送往操劳筵席琐事,只叫他日日待在院子里好好读书,因此便事事亲力亲为,可他到底年纪大了,这些时日下来,身体便有些吃不消。
一旁伺候的下人见老爷坐下了,便上了茶问:“老爷,是否开始传饭?”
周地主浑身疲累,没甚胃口,便摆了摆手:“过会再上吧。”
下人点头退下。
正在这时,周文彬掀帘而入,嘴里喊道:“阿翁,孙儿给您送吃食来了。”
周地主一听见孙儿的声音便打心底里高兴,此时就要起来,还嗔怪道:“雪天路滑,有甚叫小厮送来便是了,怎地还自己跑一趟,要是冻着了岂不耽误读书。”
但见到孙子到底还是高兴的,让人赶紧进来,又命人上手炉。
周文彬忙阻止周地主起来,又把食盒里的酒酿圆子端到周地主面前:“阿翁,这是今个新献上来的吃食,有暖身养胃之功效,阿翁赶紧趁热吃,凉了便不好了。”
食盒一打开,周地主就闻到了淡淡的酒香味,确实勾起他一点食欲,又见是孙儿亲自送来的,便拿起勺子吃了。
只是没想到,这东西滋味极好,没一会他竟吃完了一碗,还有些意犹未尽。
周地主这才问了这吃食来由,周文彬便将胡家父女的事说了。
周地主人老成精,许多事一想便知,因此道:“今日天晚了,待明日再见见他父女俩,先着人安排好住处。”
周文彬点头:“阿翁放心,孙儿已经安排好了。”
周地主又夸了这道吃食几句,这会倒是觉得胃口已开,还想多食一些,被周文彬以江米不好克化为由阻了。
周地主便只得叫人上了饭菜,由孙子陪着吃了,倒是觉得十分开怀。
第31章 冻伤膏
周文彬陪阿翁用完饭后又回了书房,准备再温一段书。
春闱再即,来年入京还要费许多时候在路上,便趁现在每日苦读至亥时方歇。
周地主怕他坏了眼睛,便吩咐下人不吝惜蜡烛,将整个书房照的灯火通明。
烛火泛着微微的黄晕,虽然照的书房十分明亮,但到底不似日光那般无影,摇摆中显得墙上的梅蕾映雪图有几分突兀。
周文彬盯着墙上装裱过的画看了一会。
这是他今春诗会上所作,正逢梅花吐蕊又有飞雪飘落,红梅映雪既美且雅,同窗们起意作画,大都画的是盛开的梅花不畏风雪的绽放之态,只他挑了枝头的未曾开放的梅蕾入画。
白雪覆枝,梅蕾点缀其间,像是美人雪肤上点睛的花钿,梅与雪之间相得益彰,竟是与众不同,拔了头筹。
周文彬对这幅画也十分喜爱,因此前两天下了第一场大雪,便命人将此画找出来挂上,读书累了便赏一赏。
不知道怎地,今晚突然就觉得有些突兀起来,尤其是梅蕾被大雪包裹只露出一点红色,像极了细瓷碗边,白皙手指上那一个红点。
周文彬虽然生在地主家不曾过过苦日子,但不代表他半点疾苦也不知。他知道那个红点应该是生了冻疮的开始阶段,从前他在县学的时候便有个家境贫寒的同窗每年冬日便要生冻疮,严重时还会溃烂流脓,无法握笔。
要是那胡家姑娘也这样……周文彬觉得未免太残忍了些,何况她还要做吃食。
想到这他便招手叫来一个丫鬟,把他准备赠与他同窗的冻伤膏送了一盒给胡家姑娘。
胡爹被安排在外院客房,胡甜则被安排在内院厢房。
虽然位置略有些偏僻,但一应事物齐全,可见周家对这次寿宴确实十分上心。
穿过来三年,胡甜还没见过有钱人家的屋子什么样,更没用过铜盆铜镜,睡过雕花架子床,如今倒让她觉得赚着了一回。
累了一天,洗漱过后便准备早早睡了,正打算脱衣呢,突然听见外头周家丫头叫门。
胡甜打开门便被丫头塞了一盒药膏,言是冻伤膏,还特意嘱咐是她家少爷与她的。
胡甜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也许周家少爷是好意,但办事的丫头怎么如此说?这样不就成了私相授受?
胡甜不懂周家的丫头怎会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