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早就有预料到谢少安回来,对于他的不满和他希望能和自己谈一谈的请求视而不见,她只当做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在发一些无关痛痒的小脾气。
“少安,宜爱她堂堂一个大家闺秀,哪里配不上你?”
靖王妃对谢少安苦口婆心,“咱们谢家好歹也是名门望族,从前是你病了,才让林家占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这几年你可以随处看看瞧瞧,林家人背靠着我们谢家,日子过得有多滋润?”
“那又如何?”谢少安提高了些许音量,“外面都知道,林秀宁是儿子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既然有事,咱们谢家帮衬林家也是自然的。娘,宜爱表妹很好,但是不适合儿子,你还是别再给儿子张罗这件事了。”
“你…唉!”
靖王妃恨铁不成钢,现在她十分后悔,怎么当初就任由谢少安的性子,把他看中的人给娶回来了谢家。
如今儿子已经好了,又是诸位千金贵女极力心仪的对象,她多想儿子再娶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进门,那样的儿子谢少安生出来的孩子,才配称作为谢家的子孙。
“还有,娘,让宜爱从我们原来的住处迁出来,到别的院子去住,那里不是她该住的地方。”
留下这句话,谢少安头也不回的离去。
靖王妃唤了两声都没能把人留下,追了两步在原地看着儿子的身影消失在拱门关键处,她扶着走廊下圆柱的五指因为怒火而不断收紧。
谢少安是把林秀宁所说的事情放在了心上的,当晚便换了着装,亲自去了一趟京兆狱,探望牢房中林老爷。林老爷一直知道有靖王这个靠山,但完全没想到,来探望自己的竟然是以前那个“傻女婿”。
‘傻女婿’看起来一点也不傻了,谢少安变得讲话井井有条,思路清晰,他还宽慰林老爷不要太过担心,不久之后,就能让林老爷平平安安的从这里出去。
林老爷心里乐开了花,起先他还担心,这女婿恢复了神智,会不会把他的女儿给忘了,现在看这跑前跑后的,看来也是十分上心的。
这要是不把他女儿放在心上,这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唯一一种解释,就是恢复了神智的谢少安还惦记着她的女儿,这下好了,本来两人就有了几年的感情基础,现在女婿正常了,她的女儿就还是个享福的命。
林老爷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在谢少安离去的时候,笑容爽朗的送别对方离开,因为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能从这个鬼地方离去了。
然而,在谢少安离去后,京兆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萧宴手下的人抓捕、押解的一伙杀人不眨眼的马匪,带往来的正是这京兆狱里面的牢房,不日便会审判,而萧宴这次前来,只是过来视察一番。
林老爷就是在这时候看到风光无限的萧宴的,隔着牢房的铁栅栏,他口渴下来给自己倒碗水,抬头的一瞬看到栅栏外萧宴身形笔直的从这里经过,这熟悉的侧脸让林老爷脑海里有个身影一闪而过。
努力回想,他猛地一个激灵,就想起来了刚才从这里走过去的男子,就是几年一位故友的儿子。
担心是自己看错了,林老爷几步来到栅栏前,小心的探出脑袋想把人看清楚,只见萧宴沿着走廊尽头走了一圈,仿佛在查视着什么,接着朝着原路返回。
一看不妙,林老爷连忙回到稻草席上面对着墙壁躺下。对于萧宴的名头,他不是一点没有耳闻,虽然担惊受怕,一直刻意错开跟对方的会面倒也相安无事,更何况,他不想让萧宴在这大牢里认出自己,还是在自身这么落魄的时候。
身后牢房栅栏的门锁传来了响动,林老爷依旧躺着没动,闭上眼睛装作毫无察觉。
铁栅栏打开后,狱卒退下,留下白泽在门口看守。
萧宴抬步迈了进去,选择了一块看起来不那么明显脏乱的地方下脚,“林伯父,别来无恙。您不回头好好看看侄儿吗?”
时间五年,再次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林老爷心神一震,自知无法继续装作不认识对方,于是翻身坐起。
“不敢当。”
林老爷稳住身体,盘坐在土炕上:“说到‘侄儿’,‘伯父’之类,那已是陈年旧事了,就不必再提了吧。嚣张点也是今非昔比,地位显赫,却屈尊降贵,来这牢里探望我一个糟老头子,真让老头子十分感动啊——”
林老爷一番话不卑不亢,话里有话。
他无意与萧家再攀什么旧交情,更担忧萧宴这时候出来,会公报私仇。就几年前,他做主对萧宴一家做过的事情来说,萧宴更想做的大概是报复他当年的一举一动,让自己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代价。
其实只要萧宴动动手指,想要叫他神不知鬼不觉消失的方法多的是。林老爷心思活络,他认为萧宴不会选择这种方法,而且萧宴若真的对自己不利,定会顾及自己的女儿。
活了大半辈子,林老爷相信自己的眼光。
“林伯父这样讲,倒是有些伤侄儿的心了。”
轻缓的笑了一笑,萧宴在牢房内灰查查的方桌前入座,并招呼林老爷也一同来到桌前坐下。
“既然如此,那侄儿就开门见山了。”
没有太多兜圈子的耐心,萧宴带来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周子明畏罪自杀了。伯父,他死了,敢问您有几分把握走出这京兆狱?”
“什么?萧宴,你说周子明死了!”
不可置信,林老爷猛地一击桌面,“不可能!周子明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畏罪自杀?我是最了解子明的为人,他生性胆小怕事,贪生怕死,他这种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自杀的——”
“侄儿讲的,都是实话。”
萧宴一派的不疾不徐,“若周子明没死,侄儿为何要大费周章来欺瞒伯父。伯父,如此你有何打算?”
被问及痛处,林老爷回答不出,他倒是想搬出靖王府这个靠山,就怕讲了以后刺激到眼前这个煞星。
很快林老爷就联想到周子明的死不会这么简单的畏罪自杀,再看萧宴周身凝聚的杀气以及尽然是势在必得的样子,他的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老夫明白了。萧宴,你这是逼着老夫在向你低头啊?”
揣测出对方的目的,林老爷十分痛心疾首,“或许,是老夫讲错了,你不是在逼老夫,你是想逼宁儿——”
“伯父果然睿智。”
被说中了,萧宴毫不吝啬的赞叹。
林老爷已经想明白了萧宴的用意,不过他们家和谢家可是正正当当的结了姻缘的亲家。萧宴做的这一切,想要达到目的,都要通过谢家这一层,但这一条,林老爷就知道这事儿不会这么简单。
“伯父,宁妹她一直以来最听您的话了。”
莫名其妙的提了一句,萧宴又道:“当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