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几天。”盛林野又点燃了一根烟,火苗窜起又灭掉,“他每天都待在这里。”
陶奚时只冷笑。
盛林野问她,“你希望他得到怎样的惩罚?”
怎样的惩罚?
陶奚时恨不得他去死。
但是那又能怎样呢?换不回陶意浓啊,她再也回不来了。
陶奚时很清楚地知道,有些事不能公诸于世,比如陶意浓离开的原因,一旦曝光,陶父陶母根本接受不了外人的闲言碎语。
所以没办法让法律制裁他。
陶意浓已经走了,他们不愿意让世人打扰到她,更不愿意她被别人提及。
只是陶奚时见不得杨子粤犯下那样的错之后,凭什么还能若无其事地甩手离开,凭什么能这样轻易逃避。
“有些人,是不是生来就没有心?”
陶奚时侧面对着盛林野,低声问他,眼神盯着前方那道略显孤寂的身影,嗓音飘渺,挺无力的感觉。
他没给回答,只抬起手,掌心落在她发顶,轻轻揉了揉,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她眼睫一颤,声线也颤,“……我们走吧。”
盛林野直接将她带走了。
离开之前,他说:“你什么时候想和他谈谈,告诉我就行。”
……
天色渐黑,夜幕即将降临,道路两旁的路灯倏地亮了,绿化带极速往后退。
盛林野握着方向盘,问她想去哪儿。
她说想喝酒。
烦心的时候只想喝酒,酒精麻痹了神经之后,能把那些事忘了就好了。
他沉吟一会儿,“行吧。”
上次陪她喝酒的时候,她全程一声不吭,自顾自地一直喝,喝到醉为止。
这次却不太一样了,她絮絮叨叨地讲了很多话。
比如,“我妹妹还在的时候,她从来不准我喝酒,也不准我抽烟。她很优秀,哪儿都好,爸妈都很喜欢她,但是我却很差劲,所以他们都不管我,只有我妹妹会管我。”
盛林野没插话,打火机翻转在手里,听着她继续说。
“后来她走了,有很大一部分是我的责任,爸妈那阵子绝望的快要撑不下去,他们不敢怪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剩下的哪怕再垃圾再可恨,也想努力保护好。”
“不关你的事。”他低声插了一句。
陶奚时摇了摇头,“我不敢让爸妈再失望,他们那么喜欢我妹妹,那我就按照我妹妹的样子活下去,能让他们省点心就很好了。”
“在我们家没人会提到她,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来过一样,我们刻意避开,刻意不提,可是越刻意,那道无形的沟壑就越深。”
“你知道……我妹妹是怎样离开的吗?”
陶奚时嘲讽地勾了勾唇,盛林野抬眸看她,“别说了。”
“她从很高很高的楼……从那栋楼跳了下去。”
“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跳楼吗?”
陶奚时的情绪平静的可怕,漠然地叙述着,仿佛在讲一件事不关己的事,但她眼睛通红,指尖搭着桌面在发抖。
盛林野沉声道:“陶奚时,别说了。”
她不听,固执的要说完,“因为她被杨子粤那个混蛋给毁了……”
“那天晚上在酒吧,我被那个陌生人拉进男厕,他碰我的时候,我就在想……我妹妹那个时候该有多绝望啊,没有人去救她,为什么没人去救她呢……”
那份资料里,每一件事都写得极其清楚,盛林野很早就知道了一切。
他起身,把临近崩溃边缘的陶奚时拉出去。
再说下去,恐怕她真的会崩溃。
……
全城被冰冷的夜色包围,霓虹灯次第亮起来,将这一方土地照得恍若白昼。
盛林野松开陶奚时的手,夜色模糊在她眼里,无声无息。
他喊了她的名字。
而她浑然未觉。
半晌,一道尖锐的车鸣声响起后,他伸手把她拉进怀里,她没反抗,下一秒他便抬起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又是那种无声的安慰。
她身上有一种,令人沉迷的气息,越靠近,越渴望。
越渴望,越不能抑制。
☆、第22章 睡裙
陶奚时在清晨醒来, 身下是柔软的床,室内的温度适宜, 空调外机发出细微的声响,入目是昏暗的房间, 厚重的窗帘将外面的光线遮得严实,导致周遭的环境看不清晰。
她的思绪一片混沌,脑袋有点疼。
伸手在墙壁上摸了半晌,终于碰到开关的按钮, 啪地一声按下, 白色的光线瞬间笼罩下来, 使得整个卧室灯光通明。
模糊的思绪开始回笼。
昨晚又喝得烂醉,或许是长久的心事太想找个人倾诉了, 一时没收住, 说了太多该说的和不该说的话,最后的意识是被盛林野拉进怀里。
等等……
思及此,她突然坐起身,覆在身上轻薄的蚕丝被随着她的动作滑了下来,于是身上这套干净陌生的睡裙便毫无阻碍地映入眼帘。
谁换的?
盛林野?
……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隐约听见门外似乎有谈话的声响, 越来越靠近,她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在卧室这扇门被打开之前躺回床上重新闭上了眼睛。
开始装睡。
盛林野在打电话, 他开门的动静极其轻, 缓步走进来, 一边压低声音讲电话,一边抬眼瞥了一眼开着的灯。
电话那边无非是发现他回国了,在催他回去,他不耐烦地应。
再将视线投到躺着的陶奚时身上,她双眸紧闭,那床被子压在双臂下,纤细白嫩的指尖攥着被单,呼吸平缓。
电话讲完,他收了线,同时启唇,“醒了?”
一进门就发现她在装睡。
他讲话的声线很动听,低低地萦绕在耳边,像是电流倏地通过,仿佛再温柔一些,就能一路钻进血液,碰撞到那颗柔软的心脏。
陶奚时装不下去了,睁开眼,刚醒来时的眼睛有些湿漉漉的,因为不太适应墙顶强烈的光线,她不知道说什么,遂保持着沉默。
盛林野立在床边,颀长的身形带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光线被遮住一点儿,她的眼睛好受了一些。
“饿不饿?”他问。
有点饿了。
但是陶奚时现在关注的不是这个,她撑起身子坐起来,低头看一眼白色的睡裙,扯了扯裙角,“是你换的吗?”
闻言,盛林野笑了一下,笑意蕴着莫名的愉悦,反问她:“不然呢?”
安静了一瞬。
她脱口而出,“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盛林野一本正经,“昨晚你喝完后回头又喝一场,吐得一塌糊涂,醉到丧失了基本意识,问你家住哪儿也毫无反应,只好带你来这里了。”
他根本清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