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生常谈。
结果就是他借故明天有通告,放下筷子草草离开,父亲明知道这是个借口,也不戳破,因为自己这位工作狂人的爹,每天的行程怕是比他还要满。
悲剧电影不会因为你事先知道了剧透,看起来就不难过。
同理,事先知道会不欢而散的饭局,散时,仍是“不欢”。
他已经坐在车里吹了十分钟的风。
四月初的夜风仍扎人的凉,吹着吹着,就把心里那股憋闷慢慢抵消了。
刚要关窗发动汽车,电话就响了,陆以尧拿过一看是自己妹妹,心里就有了数。
“哥——”陆以萌甜腻的拖长音通常只存在于电话刚接通的一刹那。
陆以尧的神情不自觉柔和,应了声:“嗯,吃完了,正准备回家。”
陆以萌有点惊讶:“才吃完?我还以为你已经到家了呢。”
陆以尧耸耸肩,有点无奈地说:“爸今天发挥的好,旁征博引,所以比往次超时了。”
“是你脾气越来越好了吧。”陆以萌不用想就知道什么情况,“你要是跟爸顶一嘴,他直接就可以掀桌子放你走了。”
“那样周姨又得打扫半天,犯不上。”陆以尧轻叹口气,揉揉太阳穴,“还有事吗,没事挂电话,我要开车了。”
“哥你不爱我——”
“我爱你爱到地老天荒,但是开车还是尽量不要讲电话,你也一样,时刻记得安全驾驶。”
“你就不能把对我的表白和后面的交警叮嘱分开说吗!”
陆以尧乐出声,完全能够脑补陆以萌那个掐腰生气的嘴脸,炸毛的红心女王似的。
“算啦,原谅你,”陆以萌言归正传,“明天回来,别忘了。”
陆以尧叹口气:“不敢忘,我对付爸还有一两招,对付你和妈,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你知道就好,行了行了开车吧,爱你。”陆以萌终于满意,隔空给了一个爱的么么哒。
陆以尧下意识摸摸脸,总觉得那里还残留着儿时被妹妹啃的口水。
他比他妹大两岁,从有记忆起,父母就很忙,全是家里的保姆周阿姨带他们,陆以萌从小就爱跟在他屁股后面,不,应该说是恨不得挂在他身上,一天八遍的亲,弄得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落下了心理阴影,总觉得脸上湿乎乎的。
不过后来父母离婚,才十二岁的他被直接打包送到英国念寄宿男校,再想让妹妹亲,也亲不到了。
忽然起了一阵疾风。
带着寒意的气流从窗口窜进来,打了陆以尧一个措手不及。
接连几个喷嚏,陆以尧赶紧关窗,开车回公寓。
进屋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客厅的灯都关着,李同正坐在沙发里看电影,看得无比投入,连他开门进来都没发现。
陆以尧只得伸手开灯,瞬间,客厅大亮。
李同吓一跳,回过头来看见他,立刻起身:“陆哥回来啦。”
见李同要迎他,陆以尧连忙说:“不用管我,你看你的。”
李同嘴上应着,手却还是接过他的钥匙和包,放在该放的地方,转身又拿过来一杯水,但没递给陆以尧,而是放到桌子上。
陆以尧奇怪。
李同见状解释道:“红姐说的,天冷的时候,刚从外面回来不能马上喝水,肚子里都是冷气,得缓缓。”
陆以尧第一次发现,李同在细心这个点上竟然和姚红有神奇的相似。
“看电影怎么不去影音厅,”陆以尧看着定格的客厅电视,以为李同还是太拘谨,便直截了当道,“以后想看什么,直接去影音厅里看,那里效果好。”
李同微微抬眼望天花板,以那片洁白区域为幕布,把记忆中的“影音厅恐怖剧照群”走马灯似的一张张在上面过,最终看向陆以尧,坚定摇头:“不用,客厅就挺好。”
陆以尧点点头,只当个人习惯不同,也不强求。
简单洗个澡,换上居家服,陆以尧进入影音厅,这回没看电影,而是放了一张黑胶唱片。
灯光半开,蓝调音乐从唱片机里倾泻而出,将整个影音厅拖进怀旧的浪漫时光。
陆以尧躺在沙发里,看着自己的剧照,慢慢放空,疼了一晚上的脑袋,终于松弛下来……
叮!
微信急促的提示音,在静谧的蓝调音符里,显得十分突兀。
陆以尧皱眉,从沙发旁的小几上拿过手机,想着谁这么破坏气氛,结果点进去,竟然是霍云滔。
“嘛呢?”
按照时差算,英国那边现在该是中午十二点多。
陆以尧想不出来什么事会让一贯迷恋午睡的好友挑这个时间段来骚扰。
“放空。”
陆以尧如实相告。
“回家了?”
霍云滔知道他的家庭情况,也知道他每见一回亲爹,就得用放空来平复一下情绪。
“嗯。别兜圈子了,到底什么事儿?”
跟自己老友,陆以尧就不讲究什么客客气气温文尔雅了,都是见过对方最狼狈模样的交情,装逼会被喷的。
那头安静了一会儿,才回过来一条语音:“我要回国了。”
陆以尧腾地坐起来,声音不自觉提高,混合着惊讶与狂喜:“哪天回?”
霍云滔:“明年五月!”
陆以尧:“……今年五月还没到呢!!!”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再多,真的会被气死。
第32章
霍云滔回国对于陆以尧来讲绝对是件大事, 尽管它要明年才发生, 陆以尧还是第一时间甩了视频过去——面谈。
视频里的霍云滔在自己英伦乡间度假小屋的客厅里,背后的壁炉陆以尧一眼就认得出来。霍云滔生就一个浪荡公子哥的模样, 挺鼻, 薄唇, 眉目风流,这会儿应该是刚洗完澡, 裹着华丽而厚实的深蓝色浴袍, 头发半干不湿地垂着,标准纨绔子弟的范本。
陆以尧对好友这种一年度假365天的状态见怪不怪, 好友倒是皱起了眉:“你墙上的剧照是不是又多了?”
陆以尧回头看看背后墙壁, 没什么感觉:“还行吧。”
霍云滔黑线:“绝对多了, 你个自恋狂。”
陆以尧不跟他纠结这个老生常谈,言归正传:“到底为什么突然决定回来?”
霍云滔一脸云淡风轻:“哦,要结婚嘛。”
陆以尧怔住,花了半天时间才消化这个红色炸弹:“你、要、结、婚?!”
“你那是什么表情, ”霍云滔无语地看着好友眼中的震惊, 就好像他说的不是要结婚而是要出家似的, “我跟盼兮谈多少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结婚有什么奇怪的。”
“你跟盼兮结婚不奇怪,但我以为你这种爱玩的性格起码要到三十岁才……”陆以尧怀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