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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非然垂眸看她,眼中波光微动,轻道:“顾大人刚还在谢我,这会怎的又要赶我?”

    “我……真的是时辰不早,宁太医明日还要到太医院应卯,本官不能耽误宁太医太久了。”顾轻音道。

    宁非然上前一步,与她仅一步之遥,道:“原来顾大人是替下官着想,下官倒并不着急回去,替大人看诊正是下官的职责,大不了在这行馆中宿一夜又如何?下官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他低下头,轻嗅着她发间淡淡的芬芳。

    “宁太医,”顾轻音退开一步抬头看他,“你为本官,为顾府做的一切,本官铭感五内,亦会尽力偿还你的恩情。”

    “都是下官心甘情愿所为,何来恩情一说?顾大人言重了,”宁非然悠悠道:“下官不需要什么偿还,只希望顾大人对下官不要如此见外。”

    顾轻音沉默着,没有说话,摇曳的烛火将两人在地上的影子拉长,重叠在一起。

    “若是方才的触碰让大人心生芥蒂,下官抱歉,”宁非然缓缓走回桌边,将那几个木盒从包袱里拿出来,“这两盒是顾老夫人带给大人的零嘴吃食,另外两盒一是舒缓经络的清元膏,就是下官方才替大人按摩所用,另一盒是活血化瘀的百灵散,大人自己要记得用。”

    说着,人已走至门边,笑道:“下官好歹特意跑这一趟,顾大人不送送吗?”

    月色下,宁非然灵秀雅致的容颜出尘耀眼,黑眸如宝石般熠熠生辉,顾轻音心头一软,这样的宁非然似乎无法拒绝。

    “走吧。”她道,随着宁非然跨出房门,反手将门关上。

    凤栖院是行馆中最大的一个院落,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曲折蜿蜒,假山小亭,流水潺潺,亦有一番景致。

    宁非然走得很慢,顾轻音配合着他的步伐走在他身边,院中一时极静,清风微拂,朗月星稀。

    “顾大人,”宁非然停下脚步,“你的身子还需好好调理才是,万不可疏忽。”

    “谢宁太医提醒,本官记下了,”顾轻音看着他颀长瘦削的身形,有些后悔自己方才情急之下的言语,“今日匆忙,未能好生招待,改日再正式相请。”

    她站在他身旁,清丽的小脸微微扬起,神色再正经不过,水漾的眸子流转间明媚生动,带着一贯的从容,一如他初次见她那般。

    他亦笑起来,清越的嗓音如泉水叮咚,“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

    他看着她的眼睛,那里似有千万光华,潋滟生姿,吸引他逐渐靠近,越来越近,与她浅浅的呼吸相缠,几乎就要碰到她饱满的额。

    “顾大人,这位是?”一道低柔醇厚的嗓音有些突兀的插进来,两人俱是一怔。

    第202章 袒露心迹

    第202章 袒露心迹 顾轻音在宁非然逐渐靠近时已经注意到对面厢房中人影闪动,这一恍神才没有马上避开宁非然的亲近,此时见上官容钦问她,先行了一礼,便要回他的话。

    宁非然却抢先一步,拱手回道:“上官大人,下官太医院宁非然。”

    上官容钦缓缓走下廊下的台阶,他穿一袭宽大的薄绸白袍,发髻未束,青丝尽数披散,月色下,恍如芝兰玉树,静雅淡然。

    “宁太医,”上官容钦浅淡一笑,清雅若莲,又转向顾轻音,轻柔问道:“顾大人可是身体不适?”

    顾轻音忙摇了摇头,回道:“下官无恙,宁太医是受家母之托,来看望下官的。”

    “哦?宁太医与顾大人府上相熟?”上官容钦长眉斜挑,问道。

    顾轻音道:“府里请太医,多半是宁太医来,渐渐便有些熟悉。”

    “下官对顾大人的体质很了解,正在为她作长期调理,”宁非然低垂着头,道:“近日在替顾老夫人针灸治疗,老夫人信任下官,才让下官捎带些物品给顾大人,还望上官大人莫言怪罪。”

    顾轻音对他插进来说话有些意外,再听他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要和她拉近关系的,他这番说辞,听在旁人耳中,两人之间的关系又何止“熟悉”二字。

    顾轻音看了看上官容钦的神色,见他点了点头,唇边和煦的笑意依旧,不知为何,心头一松。

    “顾老夫人思女心切才托付了宁太医,宁太医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又何罪之有?”上官容钦低柔道:“本官岂是不通情理之人,还请宁太医替本官带句话给老夫人。”

    宁非然道:“但凭大人吩咐。”

    “你让老夫人千万安心静养,不必担心顾大人,本官自会对顾大人的安危负全责,待此次巡查了结,本官定登门探望她老人家。”上官容钦徐徐道,声音低回如弦歌。

    顾轻音在旁边听着他这番话,心中起伏不定,一双美目盈盈望着他,似有千言万语。

    上官容钦迎着顾轻音的目光,与她视线相触,清雅一笑。

    宁非然心思极细,早已将两人互动神态看在眼里,灵秀的脸上亦浮出笑意,眉眼弯弯,道:“上官大人放心,您的话下官一定带到,有您这句话,不仅是顾老夫人,下官亦觉安心许多。”

    顾轻音再看宁非然,只觉他今夜很是不同,却又说不出所以然,便嘱咐他两句,暗示他可以走了。

    谁知,宁非然看着上官容钦,又道:“那就有劳上官大人费心照顾了,下官告辞。”说完,再看一眼顾轻音,方才离去。

    至于照顾谁,显然三人都是心知肚明。

    顾轻音到这时若再听不出什么来,也就太迟钝了,她有些诧异,只宁非然不说破,她自然不用太过在意就是。

    轻叹口气,她向上官容钦微微躬身,便转身回房。

    上官容钦看着她的背影,收住脚步,在院中站了许久。

    再说沈玲臻,身为女子,二十出头便官拜工部郎中,算得上是女官中风头正劲的人物。

    她学识不错,又善交际,从来都是争强好胜,自然不甘心被顾轻音在巡查上压一头,加上那日又被她撞破与王成珏在府衙偷情,心中更加不忿,就像在对手面前被撕开了最后的遮羞布,让她羞愤难当。

    于是,她费尽心思的在递上的审查卷宗中作文章,巴不得顾轻音中了计,这几日便派了人明里暗里的紧盯住御史台的一举一动,而顾轻音和冯时远那日对着一份卷宗反复翻查,自然也被她知晓了。

    平京河的旧案,在工部一直讳莫如深,当她知道这事居然被捅到御史台跟前,整个人浑身发抖,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吓的,或者两者皆有。

    她倒是分的清轻重缓急的,知道这时不是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