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伊罗卡时就消失了,她站得笔直,高声说:“他们……不,是我想知道神战的事,受人尊敬的‘旌旗者’,我们都想知道敌人是谁!”
“旌旗者?”葛霖疑惑,刚才他就听到别人这么称呼战神了。
“是一个古语,很早以前,始终获得胜利没有失败的部落可以悬挂一面镶嵌宝石的旗帜……现在估计没有这样的习惯了,一千七百六十二个名字之一。”伊罗卡解释得漫不经心,转头又对翁维娜说,“敌人早就出现在我们眼前。”
翁维娜看到伊罗卡的视线投向远方的海,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您是说……海蜥?”
伊罗卡从她身边走过,葛霖跟着过去,他看到这个年轻女孩握紧了拳,脑袋垂下身体微微颤抖。
“……这是神做的?神降予了西格罗灾难?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葛霖有些不忍,他很想安慰这个女孩,但他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保持沉默,看着脚边的泥土依稀有泪珠砸落。
狼骑士队长艾蒙及时赶了过来,示意同伴带着翁维娜离开。
葛霖走了很远一段路,还能听到他们安慰翁维娜的声音。
“你在担心我?”伊罗卡忽然问。
葛霖:……
这位真的不是神吗?他总感觉战神掌控人心的能力一流,仿佛有读心术。
“勉强算是吧。”葛霖索性承认了,他深深皱眉,压低了声音说,“海蜥背后的那些神,他们是对破坏西格罗有兴趣,还是想要针对你呢?”
这口黑锅,真的可以直接扣到战神头上。
葛霖能想到的事情,西格罗人当然也可以。
“所以你担心他们怨恨我,觉得我是灾难的源头?”伊罗卡微微一笑,葛霖急忙移开了目光,前者的笑意更深了。
战神从容地说:“他们确实对我有意见,我看得出来。”
“啊?”
“一个合格的主人,不应该把嘉弗艾丢下不管。”
葛霖顿时无力:“我不是说猫……”
“我对嘉弗艾有生命责任,也只对它有。”伊罗卡打断了葛霖的话,意味深长地说,“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是西格罗人,他们也是西格罗人。”
葛霖沉默了。
西格罗人的传统概念,他确实知道。父母对子女,子女对父母,自己对伙伴……这是生命责任,除此之外,不存在必须承担的他人生死。
伊罗卡收敛了笑容,神情冷淡地说:“保护嘉弗艾,这是我的责任,如果它遭遇了不幸,不管什么原因造成的,这都是我的错,我必须承担,这跟保护西格罗是意义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所有守卫故土的人,都是因为深爱自己的故乡,爱没有枷锁,只需要尽力。在西格罗,只有不尽力的人要被唾弃,从没有过因为太爱这里,所以要为招来灾祸负责的事。”
葛霖愣了好一阵,才艰难地说:“可你是神,人总会……”
“人总会幻想别人为自己遮风挡雨,人总会给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找一个借口……我跟那个女孩一样年纪的时候也会彷徨,只是当借口找完,悲伤结束后,就会发现这些无济于事。放心吧,每个西格罗人都要这样走过来,活着就是成长。”
葛霖张了张口,却没能发出声音,他感到了窘迫。虽然他不是那种怨天尤地的人,但他对那些过往,始终难以释怀。
活着就是成长吗?
葛霖苦笑,那他见过的许多人,每年一岁都是白长的。
“你热爱你的故乡,愿意为它而死吗?”
“是的。”
葛霖试着想了下祖国被战火波及的景象。
虽然有很多的不如意,没有亲情,可他还有朋友,生活并不是完全的灰色,在他二十多年的生命里,仍有愉快的记忆存在。
“其实,我们每个人爱的都不是这片土地,而是想要守护自己的生活方式。”伊罗卡凝视着葛霖说。“土地本身没有什么重要的,文明、思想还有很多很多……留住自己的快乐,把它传递下去,直到自己死亡,直到人类灭绝,你同意吗?”
葛霖重重点头。
“很好,我不喜欢跟不能理解西格罗的人同行。”伊罗卡说完,径自绕过了峭壁侧面的山坡,他似乎碰到了什么机关,一道宽约两米的石门缓缓开启。
西格罗人在远处围观,发现这里有玄机,他们也很惊讶。
“咳咳!”葛霖一边避让成块掉落的灰尘,一边捂住了口鼻。
洞穴不深,里面空空荡荡。
“这里有传送阵?”
葛霖希望这是传送阵,因为他真的不想穿过森林翻越雪山,西格罗有多么封闭,伊德早就科普了一百遍。
“很遗憾,西格罗无法使用魔法传送阵。”伊罗卡毫不留情地打碎了葛霖的幻想,他弯下腰,从墙角拖出了一个落满灰尘,跟石头没什么区别的箱子。
“这是?”
“挑一个。”伊罗卡抬手示意。
葛霖震惊地望着这口箱子里的东西。
……全部是透明的瓶子,里面装有精巧绝伦的帆船。
地球上有这种工艺品,名叫瓶中船。它们一般都是瓶肚大,瓶口小,里面的木船栩栩如生,风帆船舵甲板船舱一应俱全,完全是按比例缩小的模型。
然而那些只是工艺品,眼前的瓶子就说不准了。
从普通的三桅帆船,到漆黑狭长的梭形船,还有坚硬得仿佛椰子壳的怪船,各种各样的造型,简直是西莱大陆不同文明的展示。
除了船,还有一些瓶子里装的是马车。
两轮的战车、挂着马灯的厢式四轮马车、精巧漂亮的圆形马车……除了车辕前面没有马,一切都完美得像是立刻可以使用,车辆的金属横栏甚至隔着瓶身反射着光亮。
“难道这些都是真的?你说西格罗没有人能使用魔法,不能开启储物空间?”葛霖感觉到自己被愚弄了。
“我可以把封好的瓶子带回西格罗。”伊罗卡拿起一个瓶中马车,随意地颠了颠,然后手掌覆盖住瓶口,轻描淡写地说,“想用时直接捏碎。”
“……”
暴力狂!
葛霖木然转过头,打量箱子里的瓶中船。
“我们有足够的水手吗?”
“没有,需要乘船离开的人,只有你跟我。”
“什么?”葛霖急切地说,“我不会……我根本没有出过海,什么都不会!”
碧蓝色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它们的主人从容淡定地说:“不需要你会。”
伊罗卡看到葛霖确实不懂怎么挑选,他伸手拿出了一个装有黑色梭形船的瓶子,重新合上箱盖,转身向石洞外走去。
“从前西格罗是没有海蜥的,也没有现在这样封闭,每隔十年,都会有船从海上来到西格罗,他们是流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