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儿地给倒出来——
“句芒是个娘娘腔!”
“月老有狐臭!”
“掬月姐姐胸上长了一颗大黑痣!”
“望汝母飞!”
“呜呼哀哉,汝竟与狗云雨之!”
正所谓送佛送到西,罢工罢到底,酣畅淋漓地吼完几嗓子后,峦影扶正头上喊歪的花环,理理衣襟,又心虚地四下看一遍确定无人后才站起来,想去周边再转两圈。不料刚要起飞,头上却一轻,接着便动也动不了半分。
“这小玩意儿编得还真是挺好看。”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得峦影只觉有一滴硕大的冷汗正顺着自己的背部缓缓流下。
“来——来——来者何人?”峦影结结巴巴地问道——师傅曾说过,凡从背后偷袭者必小人也,她定是碰上十恶不赦的妖物了。
四处无人,连丝风也没有,寂静的草和寂静的花,唯有河水依旧潺潺流动。峦影感觉有一只手按在她的肩头,然后一个玄色的身影忽而闪到她面前,花环重新被扣到头上,一只手顺着她的发顶轻抚下来,脸颊上有温暖柔软的触感。
峦影在那人飘到自己跟前时就死死闭住了双眼,等待了许久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她紧张地咽下口水,将眼睛睁开小小地一条缝,只看见一个白玉般的下巴,于是她又把眼睛睁大些,蓦地就对上一双满含笑意的黑眸。
峦影本以为上洵是自己在天界见过最英俊的男子,她师傅句芒也称得上是美中第一人,虽说性情略怪异些。可没想眼前这位的出现再次推翻她前些日子在心中定下的天界十大美男排行榜,成功的挤掉名列一、二的上洵和句芒,如一匹突然冲出的黑马站在顶峰闪闪发亮。
“你方才说春神是个娘娘腔?”眼前的男子捞起峦影耳边的一缕头发放在手中把玩,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流。
“并没有。”峦影死死盯住他身后的柳枝。
“你还道那月下老儿有狐臭?”来人朝她眨了眨眼——唔,是桃花眼,太娘,得减分。
“并没有。”峦影发现鞋中的脚趾还能动上一动。
“掬月仙子何时胸上长了颗黑痣?我前些日子找她要吃食时还曾未看见。”来人朝她挑了挑眉——嗯,双眉略浓,还得减。
“望汝母飞是何意,这口诀还从未听过。”男子饶有兴致地接连发问,仿佛问上瘾般。
峦影抽了抽嘴角:“不过是一种表达爱慕之情的新方式罢了,从师傅寻来的话本儿里偶然瞧见的。”
“那与狗云雨……”
“我错了。”峦影觉得必须将这对话迅速扼杀掉,不然她就见不着明日的菊花了——师傅果然说的对,越美丽的东西越不可碰。可不是,每每见他对着一面铜镜看上许久后都要骂上一句“真不知这是何处来的红颜祸水”。
“错了,你错在何处?”男子不知是真诧异还是假诧异地问道,还顺手从她头上的花环中扯下一朵花别在她的耳边,满意地点点头。
峦影暗暗活动手指,发觉她竟可以动了,于是立马抬手伸出食指并中指朝男子眉心攻去,还不忘大喝一声:“一阳神指!”
眼瞧就要打着了,可不到一瞬的时间她的手指便被握进另一只手中。情急之下她迅速用左手出击,划出一道青光,只见男子将头向旁微微一歪,接着峦影的左手又落入他的手中,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
她两手都被禁锢着,只能仰起头严肃道:“你莫要欺人太甚。”
“你可是人?”男子低头瞧她,吐气如兰。
峦影:“……我错了。”
“错在何处?”
“上神饶命,在下不过区区一介浇花小童,嘴中的话难免会粗俗些污了上神的耳,还请上神见谅。”峦影嘴角扬起一个略显谄媚的笑容,心中却直骂自己威武不能屈的高尚品德竟堕落至此。
对方终于放开她的双手,峦影如获大赦,双脚抹油便想开溜。
那人倒也不急,只慢悠悠地道出一句:“句芒是个娘娘腔?”
峦影顿住了身影。
“月老有狐臭?”
峦影一脸苦仇大恨地回过头。
“掬月姐姐胸上长了颗大黑痣?”
峦影双腿一软——砍头不过碗大的疤,千百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对方虽来路不明,可瞧着就是个不容小觑的大角色,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忍!
“壮士,你究竟想作甚,近来精舍略有不适经不得吓,你直说便是了。”峦影尽力让自己看上去泪光盈盈、楚楚可怜些好博取点同情。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问道。
峦影眸光一闪,乖顺地答道:“小仙初得仙体,还未被赐名,熟识的姐姐哥哥们只唤我作‘小菊花’。”
“原来是新来的小仙,难怪看着眼生,”男子若有所思地抚着下巴,“小菊花……”
“是的,小菊花。”峦影背上的冷汗愈发的多了,不知不觉已然发展到滚滚而下的地步。
“我也有些乏了,想回去歇着,待下次得了空便去找你玩儿吧。”本以为他还会进一步问出些什么,作为一个诚实善良一撒谎就脸红的小仙儿她可就真招架不住了,没想到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放了一马。
男子伸了个懒腰准备离开,峦影突然想起什么急忙唤住他道:“小仙还不知上神姓名。”
有语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只见男子回眸嫣然一笑,真可谓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实为美哉。
“我姓名称呼甚多,熟识的人大多唤我作‘小黄瓜’,我俩有缘,你也如此唤我便好。”转眼间便只闻声不见人,留下峦影伫立河畔,风中微醺。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人吧来人吧来人吧~
☆、第三章
自上回与那“小黄瓜”一别,峦影安安稳稳地浇了好几天菊花也没甚动静,悬在嗓子眼的心便渐渐吞回肚里,一转眼就将那日的事情抛在脑后,忘了个一干二净。
这一日,峦影哼着小曲儿扛着扁担往天河边慢悠悠地荡去,途经月老殿时,许久未见的掬月仙子衣袂飘飘地站在殿门口挥手唤她过去。
不见倒没什么,一见掬月仙子柔情似水的笑容、开得极低的领口和领口下的波涛汹涌,那一日发生的事情火光电石般在峦影的脑海中苏醒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掬月姐姐胸前那颗黑痣上不知何时又立起一根汗毛,迎着风儿飘得正欢。
“掬月姐姐叫我是有何事?”峦影心虚地瞅了瞅掬月仙子的前胸。
大概是目光太过火辣,掬月顺着她的目光低头一看,立即花容失色道:“法力怎的又失效了!”说罢,纤纤玉手在痣上一挥,暂且是掩盖住了。她扯过峦影往她手中塞上一块枣泥酥饼,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