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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风。”

    方回嗯了一声,又看了眼不过来的白落梅道:“先生放心,我会看着他,一定不让他出事。”

    沈肃说好。

    然后也没什么好交代的,屋里李春花还闹着。方回颔首致意,出了院子,白落梅跟在他后头,单脚蹦着,蹦着,慢慢地就看不见了。

    第40章 40

    方回和白落梅一走就是好几日也没个消息传回来。沈肃这般想着,不由自嘲,此去群南不说事多,白落梅还闹着脾气,不论是方回还是白落梅,谁也没那个心思顾虑下他这个年岁不小的沈先生。倒不如宽了心,好生筹谋自己日子。

    那日李春花闹了一通,沈肃随塔去,也不劝,最后还是隔壁张婶和几个邻里一道过来劝李春花,左右两人都身心俱疲,李春花也便顺势草草收场,散了戏。

    沈肃图清净,回了青石镇上。把手上没抄完的书接着抄,顺道规划下继续收学生做先生之事,少不得要打着方回的旗号了。沈肃想着,摇了摇头,颇为怅然,先生仗着学生名头威风,也不知是喜还是可笑。

    不过脑子,手上笔只管动,愣是抄了大半本书,若不是被院门撞墙的动静惊着,沈肃觉得,今日定能将这整本书都抄完的。

    沈肃抬眼,平静无波。

    闯进来的是江若雪,脸上带伤,身上穿着粗布制成的衣裳,连李春花端架子穿的衣裳都不如,脑袋上的头发乱得自由。她看着沈肃,有些局促地用手背擦了擦脸,在脸上又落下一道黑痕,沈肃这才瞧见她的手很脏,上头伤口也不少,红红肿肿的口子一道道落在手上。

    沈肃看了看院门,觉得大概他该换个住处了,这院子真是谁都能闯进来。

    江若雪见沈肃心不在焉,顿时生了气,不过这会儿她有求于人,脾气占不着便宜,这些日子,在陈家,她吃够了教训,于是压下火气,软声道:“沈先生……”

    沈肃终于心神都落在她身上:“江姑娘。”

    江若雪一见沈肃态度软和了,顿时悲从中来,未语泪先落了一地:“沈先生,求先生救命,先生救我,大恩大德我来世做牛做马一定……”

    沈肃搁下了笔,做牛做马什么的,他是半个字都不信的,一看江若雪,他就知是她在陈家吃了苦头逃出来的,既然这世吃不了苦,来世又谈什么做牛做马,不过是一句空话。幸而,沈肃也不需要她做牛做马。

    “江姑娘有难,大可回江家。你当知道,江老爷赶你走说的也是气话,只叫你自己出去看清楚,谁是坑害的歹人。你真心悔悟,江老爷定十分欢喜。”

    “沈先生,我知错了。”

    江若雪直接跪了下去,长伏在地,泣不成声。

    沈肃看了看大敞的院门,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心下叹息,一个姑娘这般狼狈,跪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过往行人见了,这青石镇上恐怕又要出一折子话本了。

    “沈先生,是若雪瞎了眼识人不清,那陈义璋简直不是个东西,因着我与他私奔之事闹大,我爹又抓了他爹娘,他的名声是彻底坏了,镇上无人愿意为他作保,他怕是不能下场考试了,因而他脾气一日比一日暴戾,不时对我呼喝来去。当初我离开时,身上还带了不少银钱,陈家无甚收入,全靠他爹娘支撑一个早点摊子,可哪里够用啊……”

    江若雪是边说边哭,直哭成个泪人。

    沈肃看着他,内心毫无波动,倒是不时看看外头,估算着多久会有人瞧见这边的动静,是江家先派人过来呢,还是陈家先找上门来。

    江若雪浑然不觉,继续道:“等我没了银钱,他们家原形毕露,他爹娘更是嫌弃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整日里辱骂我,陈义璋也不帮着我,还跟着嫌弃我,怪我害他丢了功名。先生,这能怪我吗?是他带着我跑的,我不过是担心他,去寻他罢了,他以前怎么不这般说,何况他一连考了这么多年,连秀才都考不上,哪里是读书那块料啊……”

    沈肃听着,外头似乎有脚步声,提了提中气,朗声道:“江姑娘……”

    江若雪抬眼望过来,泫然欲泣,楚楚可怜。

    沈肃冷淡道:“江姑娘,我送你回江家吧。”

    “沈先生,你当真无心吗?”江若雪泣声质问,捞起自己的衣袖,路上上头青紫伤痕来,“我也想回江家,可是陈义璋就在江家外不远处守着,我一出现,他就抓我回去,把我关起来,逼我干活,我做不好,就对我动手。沈先生,求求你,便是看在果子的份上……”

    沈肃冷下脸来,嘲讽道:“你倒是有脸提果子,果子因你而死,你不曾掉过半滴泪,如今倒是想起来她来了,江若雪,扪心自问,你提果子,夜里都不会睡不安稳么。”

    江若雪一个瑟缩,咬唇暗恨,果子一个下人,一心护主,为主牺牲本就是应该,怎成了她的过错。不过,她知道这话她不能说。果子也是好命,不要脸皮地凑上来,还真被她得了沈肃青眼,可惜死了。

    “沈先生,我真的后悔了,求先生帮我。”江若雪求道,“不然……不然我只有死在沈先生这里,陈家我定是不会回去的。”

    沈肃沉着脸说:“我送你回江家。”

    江若雪忙不迭点头,却是跪在地上不起来。

    “还不走?”沈肃走过她身侧,见她不动,垂首看她,满眼嫌弃和不耐。

    江若雪踟蹰着道:“沈先生,我……我还有一事相求……”

    沈肃无语,干脆回身继续抄书去了:“随你。说完了,要走,还是要撞死在我这院子里,你自行决定。”

    “沈先生?”

    沈肃只管自己专心抄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让江若雪真死,她定是不会的,否则直接在陈家撞死多好,何必多此一举,特意跑来沈肃这儿死呢。所以这会儿,便是沈肃已经不耐烦她到了极点,她也厚着脸皮说:“沈先生,我这般回去,我爹定要多番拿捏我的亲事,我只求沈先生帮我,便是……便是嫁给白落梅白公子,我也……”

    沈肃忽然抬头看她,眉眼冷冽如霜刀,寒风冷冽。

    江若雪自觉失言,不过也确信了她心中得到的某个消息,顿时觉得有底气起来,也不跪伏了,直起身子,脸上是藏不住的自得,她说:“沈先生,我爹早有心思替我筹谋婚事,此番是我理亏,我只求沈先生帮我一把,听说沈先生学生如今是群南府府官,县令和我爹都不敢得罪先生,先生不过是一句话,就可救我出苦海……”

    陈义璋因愤懑在家没少提这个,江若雪也听了不少,正好用上。

    “我为何要救你?”

    沈肃冷笑,“你是生是死,是苦是甜,与我有什么干系。若不是嫌你哭脏我的院子,便是哭死在此,我也不会多理你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