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带过来,像丢破布似的,随手丢在了地上。果子忙爬起来,跪好,四周太过安静,蛙鸣声阵阵,果子能听到自己的呼吸,愣是头都不敢抬:“老,老爷……”
江西腊仿佛没听见,一动不动地接着吩咐说:“去若雪还有这个下人屋里,所有东西都翻出来,当着她的面找找,有没有可疑。”
果子抖了抖,到底是松了口气。她屋里也就几件衣裳,几箱子话本,没什么。至于江若雪屋里,那也是什么都没有的,对方很小心,从来不像话本里说的,给江若雪写诗送东西,他们之间什么信物都没有,送的最多的皆是吃食这些不经放的,唯一有的一支簪子,江若雪也随身带着。
江西腊笑了笑,看着果子头顶说:“白日里,我说过,底下伺候小姐的,若是让小姐出去了,把棺材本给先备下。你很好,你跟着小姐一道出去了……那就上棍杖吧,小姐何时回来,棍杖就什么时候停了,都注意着点,别一下子打死了……”
管事颔首应了:“是。”
转身挥挥手。
两个下人快步过去,一把抓住挣扎着泪流满面求饶的果子,把人按到地上,另外有人拿了长棍,高喊一声:“一!”
长棍贴肉,果子啊一声尖叫。蛙鸣生都吓没了,尖叫余音还绕梁,甚为瘆人。
江西腊掏了掏耳朵说:“把嘴堵上,别惊扰了邻里。”
果子连连摇头,连求饶都声不够大:“不要……不要……老爷,饶命啊……老爷,唔……唔……”
管事迅速把她嘴塞住,默默站到一边去,抬手示意继续。
长棍呼地一声掠空,再砰一声,贴肉。被按住的果子,像死鱼似的在地上刹那蹦跶,想要挣脱求生,无奈也只是蹦哒。区区两棍,皮开肉绽,衣裳渗血。
江西腊闭上眼,听着长棍呼、砰的节奏,等人带沈肃过来。
却说,沈肃那边。本是已睡下,但忽地觉得心神不宁,怕白落梅出事,干脆起了趁着夜色就往镇上赶。等人赶到,刚好是江家搜人未果回来,白落梅听着动静,到底担心果子一个丫头被抓回去没好果子吃,思量再三,还是出门准备前往江家。
“定安,你怎么来了?你也太胡来了!江家有个叫瘦皮鬼的,说流言四起的前一日有人寻他传流言,他认得声儿,江家正找你,你竟然自己往这里头撞……”白落梅溜出门,一看是沈肃当即责备说。
沈肃解释说:“睡下后,觉得心神不宁,怕镇上出事,干脆连夜过来。流言这事漏了也就漏了,看你的样子,怕是其他的出事了?”
白落梅点头,几句话说了下如今的状况,最后说:“江若雪不见了,果子被抓回去了,我怕江家会要了果子的命,想过去看看。”
沈肃仰头看着白落梅,门檐上挂着灯笼,灯火晃晃,落在他眼里,像是在一潭深渊里点了一豆火焰,冷然又诡谲。顿了会儿,沈肃低头,不动声色说:“好,一起过去。”
还像他本就是要去似的。
白落梅想劝,不过来不及了,大毛带着人准备去沈肃之前住的院子,竟这般凑巧,撞个正着。这院子是沈肃后来让白落梅换掉掩护之地。
理所当然的,白落梅和沈肃一道被大毛请回了江家。
一进江家大门,沈肃就闻到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这种血和着肉的味道,他太熟了,一瞬间以为回到了宫门高墙里,整个人气质骤然如霜如刀,脱胎换骨,陷在前世里。
“定安?”白落梅伸手扶住沈肃,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没事,是血味,怕是江家惩处下人。这些高门大户都喜欢这么干,江家在镇上算头一户,别的另说,这一点从外头,学了个十成。”
他之前就见过,习惯了也就好了。
沈肃瞬间褪尽表象,恢复平和,缓缓露了个笑来宽慰白落梅。
两人说话这会儿,人也到了江西腊这边。果子看到沈肃,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往沈肃那边摊手,身子挣扎着过去,明明泪水糊面,但只瞥见一个衣角,她就知道是沈肃来了:“唔……唔……”
江西腊示意,按着果子的下人起身,站到一边。
果子像灵活的蛇,迅速爬到沈肃面前,抬手一把抓住他衣袂,死死抓紧,差点把沈肃一把拉倒了,她仰脸死死看着沈肃,眼中迸射出巨大的喜悦:“唔唔唔唔……”
先生,是来带我走的,是吗?
江西腊戏谑说:“我倒是不知沈先生与我家这叫果子的下人这般熟稔,沈先生不解释解释?”
第27章 27
沈肃一身冷淡:“见过几回。”
果子扯着沈肃衣角的手更用力了,恨不能将沈肃衣服扯下来,嘴上不停:“呜呜呜……”
竟是忘了先把塞嘴的布给拿下来。
江西腊噙着笑,好似意有所指般,视线从沈肃身上掠过果子,又落到了白落梅身上:“白公子何时回的镇上?我若没记错,与白公子一道的那几个,还不曾回来。”
白落梅皱眉道:“不早回,我也不知镇上关于我的流言这般热闹。”
江西腊笑容不改说:“白公子是怪我不澄清流言?我还以为你们读书人崇尚清者自清,这么一来,唉,确实是我的不是了。”
沈肃不客气说:“江老爷何必惺惺作态。”
江西腊瞬间收了笑,肃容说:“那我们就来说正事。沈先生收了我的银子,却不办事,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沈肃笑了笑,颇具风仪:“江老爷要找与江姑娘私通之人,如今江姑娘与私通之人不是已然出现?江老爷手底下的人太没用了,闹成这般局面,怎能怪我?若是一早说好,要我亲手抓那私通之人,可不就不是先前那个价了。”
白落梅听沈肃直接承认了,吓了一大跳,生怕江家下人会冲上来,默默往他身边挪了挪,护卫住他。
沈肃冲他勾了下嘴角,权作安慰。回头看向江西腊,一派自然,似乎半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江西腊怒瞪着沈肃,半晌,自己收了架势,怒极反笑道:“沈先生好大的胆量,真是叫人佩服。不过,沈先生就当真不怕死么?”
沈肃懒得跟他掰扯,江若雪已经跟人私奔了,那么离前世她的死期也不远了,果子被抓回来,白落梅绝不是凶手,那么唯一她能想到的就是那私通之人。这世,他不预备让白落梅背上一条人命,即便是流言也不行。
“果子姑娘,你能告诉我带走你家小姐的是何人吗?”沈肃蹲下身,伸手拿到了果子嘴里的布条。
果子摇头,即便是被打得皮开肉绽,没了半条命,她还是拒绝了。在她心里,江如雪是如话本里说的,跟着书生过上了神仙眷侣的生活。要是留在江家,能怎么样呢?不过是到了年纪,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