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蛛网一般的细碎裂缝,并没有哗啦碎裂开。
像是被这样的动静一下子吸引了注意力一般,她突然回过头,塞了满嘴的糖果让她的两颊鼓起来,莫名的让人想起了小松丸饱餐的模样。如绸缎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只在最末端用一根缎带系住。白鹤与水纹的花色清爽非常,随着她回头的动作从肩头滑落。
她眼中惊讶之色慢慢聚起,腮帮子动了动,含糊不清地说道:
“哦呀,竟然是个难得一见的大妖怪呢。”
说着,她手撑在树干上,动作矫健如同九命猫从树上跳下来,随后拍了拍身上的褶皱和站上的灰尘,慢慢的走到结界之前。
“建议你现在不要过去哦,虽然我知道也许近距离围观这场狗血大剧可能比较开心,但是既然我守在这里,那就不可能让你过去的。”
她看起来兴致不高,是不是还焦躁不安地向树林深处张望一眼,如同驱赶什么不入流的小妖怪一般,不耐烦又敷衍:“好了好了,我要继续上树去了,你快走吧快走吧,我还忙着呢。”
说着就作势要上树。
茨木童子:......
已经,至少有两百年,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了。
于是,茨木童子,一言不发,举起了自己的鬼手。
恐怖的鬼手从地下探出,结界破碎的声音终于如期浮现,他看着丝毫不觉继续爬上了树,连一眼都没有看向这边的少女,那种被轻慢了的愤怒更加剧烈。
丝毫不为结界破碎而感到担忧,那是不相信自己有对她下杀手的能力吗?
之前的语言听起来,她应当是已经认出了自己才对。
“我知道你是茨木童子。”
果然,她重新坐在了树杈上,又掏出一把糖果除害一样的塞进了嘴里,隔着这么远都能听见咀嚼时的卡擦卡擦声。
“你要过去我也不拦着,但是你得等等,起码得等里面的人出来。不然如果你非要进去,那我也只能和你过过手了。”她耸耸肩:“你也知道,跟你这样的大妖怪打起架来吃力不讨好,要是能的话我也不想动手——但是你不听劝我也是不怕你的就是了。”
她又向深处张望了一眼,还嘀咕了一句:“真是慢死了。”
“喂。”
茨木童子忍不住开口,他实在很好奇,为什么这个家伙明明知道自己可以轻易取她性命(不并不是),但还是执意拦在这里。
丛林深处...难道她在守护鬼女红叶吗?
于是他问道:
“你在等什么人?”
“嗯?”她回过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在等我的老师,平安京大阴阳师安倍晴明。”
说着一边将腰间的糖果口袋解下来,又从里面抓出一小把后掂了掂,随后将糖果袋子随手扔给了茨木童子:“给你,朱雀路的金平糖,很甜的。”
糖果?
自从他变成妖怪之后就忘记了身为人类时曾经尝过的味道。他对着手中的袋子中如同星星一般的糖果嗤之以鼻,却鬼使神差地坐下来,将袋子放在地上,伸手捻了其中的三两颗放进嘴里。
真甜。
“哦哦!你终于出来了!”树上一阵悉悉索索后,他感到有什么东西从树上砸了下来,然后飞快地向前跑去,还絮絮叨叨的说着诸如“为什么这么久啊!知不知道我等了多长时间!不要随便玩弄其他人的感情啊这种事情一定要你这一方首先说清楚才行!”
像是连珠炮一样的话,一股脑的砸向了来人。
与少女完全不同的灵力,如同青山一般沉稳,湖水一般内敛。
然后是一声痛呼和敲打声。
“说了多少遍,不要随便用灵力威胁别人阿夜。”话音中他似乎很无奈的样子,但语气轻快又昭示他其实心情甚是愉悦:“你总是这样你搞得一副样子,看来是我对你的教导还不足以让你铭记了——不如回去之后再抄二十遍道德经怎么样?修身养性,磨练意志。”
紧接着便是痛彻心扉的“我错了!晴明大人原谅我!我可是你的得意弟子啊!快告诉我你是开玩笑的!”
然后阴影在他右方停住。安倍晴明与妖怪打交道的规矩早就烂熟于心,这样的距离既不会让对方感到危险,有可以便于自己反应,对于两边都是非常舒适的距离。
他向茨木童子见礼:“多谢您不曾为难我的小徒弟。”
茨木童子瞥了一眼过去。
被称为阿夜的少女脑门上有一块像是胭脂抹错了地方的红印,安倍晴明手中还有一把尚未开珊的蝙蝠扇。他看着对方看了一眼安倍晴明后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的给他道谢,其实并没有听清楚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他心中突然莫名的烦躁起来,灰了一把袖子便转身离去。
离开时,他脑海中只萦绕着一个堪称诡异的想法。
木头敲脑袋...声音真脆。
她脑门真硬。
好像一夜之间到处都充满了这位【阿夜】的消息。
她是唐国来的高贵姬君;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得意高徒;曾一人降服宫中作乱的般若;数不清的贵公子为她的绝代风华所倾倒,每天能收到一打一打的情信与花枝...
等等,最后什么鬼?
但这样的消息却铺天盖地而来,好像他面前的所有人话题都一夕之间变成了【夜之姬君】。
前天无意中听见天邪鬼青说“听说夜姬收到了源氏光华公子的情信。”
昨天听见赤舌“听说大纳言夜里驾着牛车去夜姬的住所,结果却因为在她门前鬼打墙一整晚都没进得了门呢!”
今天早上听见帚神“听说夜姬撤掉了屋子的结界,就是为了把翻墙进来的左大臣家的公子打一顿。”
茨木出神了许久,直到清冽的酒泼到了他的脸上,他才突然惊醒。
酒吞手中的酒盏空了,正重新斟满。他言语间浓浓的寂寥与一丝调侃,听起来懒洋洋的:“在想什么?想女人了就快滚,别心不在焉的浪费本大爷的好酒。”
脸上还滴滴答答往下滴着酒的茨木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似乎无法反驳酒吞的话,无论是心不在焉,还是别的。于是他将酒盏中的美酒一饮而尽,斟酌了一下,“我与她并不相熟,只见过一次。”
“我与红叶最初也只见过一次。”他嗤笑了一声,不由分说地夺下他的酒盏,不胜其烦挥着手:“快滚快滚,本大爷看着你这个样子就心烦。”
于是茨木从善如流的滚了。
到了平安京已经是深夜时分,他徘徊于朱雀大道,现在才开始思考该如何去往夜姬的居所而不被对方打出来。
......于是,茨木·女装大佬·童子上线了。
披衣罩在头上,他...她漫无目的的四处走着,直到一辆牛车经过身边时越走越慢,最后停了下来。
垂帘被蝙蝠扇挑起了一半,颇为轻佻的声音传出:“小姐深夜行走在平安京中,不怕遇上妖鬼吗?今是良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