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夜一。如果忽略掉正瞄准她的钢铁扇子,恐怕都要以为这真是一场让人感动的老友会面了。
相比起已经全身紧绷的花开院柚罗与花开院雅次,正在被瞄准的夜一倒是显得气定神闲。羽衣狐的笑容如同被薄云覆盖的月色,烟笼寒水月笼沙,夜一眯起眼睛,双眼中星光闪闪,唇边笑容如同和煦朝日。
她保持着温暖的笑容转过头去看向柚罗和雅次:“这种时候要说什么非要在一起并肩作战之类的话太过愚蠢的,我需要你们立刻回去,听到任何动静也不要出来,你们也听到她说的了,这次来并不是为了现在就杀死任何人,是来跟我说话的——所以你们赶紧回去吧。”
“我们这种时候怎么能——”面对由罗焦急的反驳,已经跟了也以一段时间的雅次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臂打断她。他的目光深深的烙在夜一身上,甚至都让她仿佛感受到了一丝灼热。他像是要把夜一最后的音容笑貌全都烙印进自己的脑子里,最后收回自己有些用力过度的目光,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镜框:“我们会回去,你要向我保证,你也会回来。”
夜一,挠了挠头发,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我可不能保证啊。”
突然出击的铁扇猛烈的碰撞在不知何时已经布下的结界壁上,带动的剧烈震感甚至让脚下的小石子都跳了起来。
被震得跌坐在地上的雅次与柚罗,看向面对剧烈的地震,连半点晃动没有,仿佛这样的攻击,这样的效果在她看来不值一提,或是早已经历过了千百次一般淡定平静。
“光顾着我们说话,你看人家都等得不耐烦了——快走吧。”
她背对着他们,声音依旧温柔如水,唇边笑容却不及眼底。
她已经有了计较。
羽衣狐一定是来杀她的。
她终于从对方挥出那一击的试探当中窥探到了一丝藏在面具下的真正情绪。她无比的确定,对方有一种,只要自己一死,剩下的人不费吹灰之力便能随便荡平的自信。甚至,这份自信也许还有一部分来自于她的儿子,自己的师父安倍晴明。
以一个母亲作为出发点,她认为只要自己一死,连她的儿子都会与她冰释前嫌。
这样的认知在吓了自己一跳的同时让夜一忍不住疑惑了起来,她到底哪里俩的那么大的自信,自己就会在她的剧本里完全按照她的指令走下去呢?或者,为什么这么肯定,自己就能演的聊这么重要的角色呢?
“那么,我要发问了。”羽衣狐娓娓开口,语气轻柔如池塘荡开的涟漪:“若晴明,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晴明,你是否会为了捍卫自己心中所谓的道而杀死他呢?”
声音婉转而低沉,甚至给了夜一一丝撩逗的错觉。
她以为自己会因为这样的错觉稍微愣神,然而并没有。因为她听见自己的回答无比迅速斩钉截铁:“捍卫道,才是真正的尊重晴明。”
“如果他被黑暗遮住了双眼,那么我就驱散黑暗。如果他被荆棘缠住了手脚,我就斩断荆棘。如果他被怨念束缚了灵魂,我便破除怨念。但唯有一点,晴明对于阴阳之理的尊敬与捍卫它的决心,凌驾于一切之上。如果我因为站在了对立面的是晴明而无法下手的话,才是真的背叛了我的老师。”
她抬起头看向羽衣狐:“我会动手的。”
哪怕伤痕累累,哪怕心如刀割。
我会动手的。
“果然吗。”羽衣狐感慨一般的长叹了一口气,连脸上的妩媚的笑意都淡了两分:“应该说,真不愧是平安京的夜姬吗?”
爆炸一般的巨大声响不绝于耳连绵起伏,如同一场突然爆发的瘟疫一般在夜一结界四周炸裂开来。激起地上无数的尘土夺去了夜一的视野,巨大的冲击力让夜一的位面下降了好几公分,周围的土地龟裂而起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地刺。结界壁不堪重负的裂缝声让人有些牙酸,如果还能看得见,也许能看到夜一的结界也正像当初福寿流的结界一般,正在以0.25倍的速度被打破。
“夜一大人!”她负于背后的妖刀甚至不需金光闪过之类的时间,她双目泛着森然的金光,双手举起长刀如同一座屹立不倒的大山一般坚定的挡在了夜一的身前:“请您退后,接下来请让我来保护您!”
“不要敬语哦,我听着好难受的。”她像是没有感受到结界如同被打破的玻璃一般正偏偏落下,反而上前拍了拍妖刀姬的肩膀:“妖刀姬啊,我劝你现在最好紧紧地抱住我哦。”
“诶?什啊啊啊——”
最后一块可以躲避得结界壁发出一声沉闷的“砰”后,也难逃被击碎的命运。
在它浮于空中,化作一粒又一粒金色的光子后,在羽衣狐下一次攻击到来前。
天色骤变云聚风起,蓝色巨龙在突然来临的雷鸣电闪之中发出气势磅礴的咆哮声,踩着狂风从地面一跃而起。
立于龙首的夜一手持桧扇,原本系着头发的缎带已不知去向,风将她如同丝绸一般顺滑的长发向后吹去在身后飘起,隐隐的反光甚至让人有的时候会误以为她的头发是银色的。风将她有些单薄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她啪嗒一声打开扇子,向前两步居高临下的看向羽衣狐:
“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你想杀我就从容赴死的自信与错觉。”她的声音带上如同抚子一般的温柔调子,甚至还让人觉得十分端庄,只是现在脸上这把嘲讽二字写在微笑上的表情,只能让人想到平安京时连吵架都要引经据典拐弯抹角的女房们。
她像是发现自己并没有完全进入夜姬的模式,眨眼之间便调整了表情,重新开口:“虽然我在成为阴阳师之前立誓,愿为捍卫阴阳之理而献出生命,但如果真的那么好献,你又怎么会在这见到我呢?”
“更何况——”她仗着自己水平面高,远远地望了一眼后便故意拖着长声:“你派出的空中拦截部队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啊~”
是的。
她看见了江户妖怪奴良组的船。
尽管在船身附近围绕着许多小黑点小白点小长条之类的妖怪,每次如同冲锋一般靠近后,都会像是被电蚊拍打中的苍蝇一样掉落下去。
这样的场景甚至让夜一不合时宜的想起了,站在正下方的人类会不会觉得天上在下妖怪雨。
她用结界阻挡着有些急躁起来的羽衣狐的攻击,顺便朝着船的方向挥了挥手中的扇子。本以为船上的妖怪们忙于战斗无暇顾及自己,没想到马上就收到了对方的回应:
“啊啊啊啊啊啊那是雷帝吗!有生之年我沼河童也能看到雷帝啊!激动!”
“闭嘴雨…沼河童!战斗的时候不要给我分心听见了吗!”
“我说,天邪鬼你有时间说沼河童不如多注意一下铸…镰鼬啊,他已经杀到船沿去挥手了。”
淡岛顺着经立之土彦拳头的方向看过去,看到正一只手挥舞镰刀砍杀,一只手握着镰刀回收的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