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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娘。

    “真是好人难做。”大奶奶一边愤愤不平地冲梅姨娘抱怨着,一边灰头土脸地走出来。见廊下荆泽铭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方采薇连忙伸出手道:“呶,我知道自己闹笑话了,但是你不许嘲笑我啊,你敢笑我我就不活了,枉做好人已经很丢脸了好不好?人生是如此的艰难,求爷不要再拆穿了。”

    荆泽铭:……“好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巴拉巴拉整出来这么一大串。如今看完了富姨娘,该回去睡了。”

    “嗯嗯,我这就去睡。”方采薇感激地冲荆泽铭行了个万福,转头对梅姨娘道:“走了走了,咱们回去睡觉,这里都交给爷处置了。”

    荆泽铭:……这女人口口声声说什么要把自己当老板,可看她这会儿的嘴脸,分明是把自己当成了管家才对。算了,也是够没心没肺的,这时候还想着睡觉呢。

    “等等。”见方采薇真是一副甩手掌柜的派头说走就走,荆泽铭忽然想起一事,连忙叫住她道:“我问你,富姨娘……你想怎么处置?”

    “爷,妾身也不知该如何处置,所以……一切都听爷的吩咐。”

    方采薇转过身,一副“这种棘手事怎么能来问我,当然是你自己解决了”的无赖模样,偏偏她身姿挺拔语音低沉,特别有一股世子夫人的风范,只看旁边梅姨娘和丫头们的表情就知道,大家心里还都以为大奶奶是宽厚仁慈,殊不知那女人根本就是把烫手山芋扔给了自己。

    说好的帮我出谋划策呢?说好的要让大房发展壮大,后院和谐呢?说好的我做老板你帮我分忧解劳呢?现在这种不好办的事情就一股脑推给我,这是一个优秀员工的素质吗?

    世子爷心里这个气啊,此事对方采薇来说十分棘手,对他又何尝不是?若论道理,富姨娘杀人必须偿命,而且他心里清楚,真正的方采薇的确是被杀死了。

    然而现实是这个不知哪里来的妖孽附身在妻子身上,所有人眼中的结果就是妻子未死,富姨娘顶多算是杀人未遂,更何况整个府里还没人知道富姨娘杀了人。如果就这么把事情揭开,处死富姨娘,那是服侍了自己几年的枕边人,就这样处死,不知又要有多少人说他心如铁石不念旧情。

    荆泽铭原本不是在乎别人想法的人,但现在不同,姐姐还在冷宫,镇宁侯府虽然门可罗雀,却也不敢保就没有眼睛盯着,万一有那小人利用这件事传播流言,他还想靠自己得到皇帝重用呢,绝不想因为这件事而让之前的所有努力付诸流水。

    夫妻两个就那么互相看着,以眼神交流数次:荆泽铭暗示方采薇挺身而出,担负起苦主和大奶奶的义务;方采薇以自己不熟悉此处为由,坚决不肯出头,做出任何违背自己三观的决定。最后拉锯着拉锯着,世子爷到底还是受不得仆人们的目光,狼狈败下阵来,气呼呼“哼”了一声,拂袖转身进了门。

    方采薇松了口气,毫无负担地和碧丝回屋,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富姨娘忽然发疯,被世子爷连夜挪出后院,圈禁在园子西北角一个庵堂里,只留了她的心腹丫头照顾的消息就传遍了全府。

    “看来咱们大奶奶这一次死而复生,倒是添了几分厉害手段。”

    这句话拉长了音调,颇有几分嘲讽之意。温氏坐在梳妆台前,一边从铜镜里看着丫头为自己将珠钗插进发髻中,一边挥手打发了报信的婆子。

    大丫头宝珠将那支珠钗插好,这才陪笑接话道:“哪有什么厉害手段,听说这一切还是大爷处理的。奴婢猜测着,大奶奶那个人向来跋扈无知,哪里就能有下手自杀的勇气?偏偏富姨娘就在这关头上疯了,若说这事儿和她没一点关系,奴婢是不信的。但就是这样,大奶奶竟然也没能把她沉了塘,还由着大爷把人送去了庵堂,可见她就是死而复生,大爷对她也没多一点儿怜惜。”

    温氏“哈”的一笑,摇头道:“你啊你啊,这嘴巴也太刻薄了点儿,人家死一回,就算大爷心里对她没有怜惜,昨儿不到底还是带着她出去,在人前做了样子吗?你就非给人家拆穿了。”

    话虽这样说,却是面上带笑,哪里有一点批评模样,分明是心花怒放。因见宝珠又转身去找首饰,她就摆手道:“不用了,我这会儿要去老太太那里,打扮得素净些倒好。”

    说完站起身,宝珠连忙帮她整理了下衣裳,主仆二人就往桑老太君的院子里去。

    一进院门,就听见屋里人声鼎沸,温氏便皱了眉头,冷声道:“今儿是怎么了?丫头们一个个都不知道规矩了?在老太太面前就这样大声喧哗,不知道老太太是个喜欢清静的?真是,太太这两年不怎么管事,她们胆子也越发大了,可再怎么大,今儿也有些过分,这是要造反不成?”

    ☆、第三十章:从容应对

    一面嘟囔着,就紧走几步进了屋,却见屋里几个大小丫头都聚在靠墙的桌子前,嘻嘻哈哈地笑着议论什么。

    “老太太今儿精神倒好。”

    温氏见桑老太君并没有露出不快神色,反而笑吟吟看着那边的丫头们,心中就吃了一惊,连忙上前一步含笑施礼,一面不动声色扫了坐在桑老太君身边的方采薇一眼,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暗道此时屋里没别人,难道今儿的反常都是这女人造成的?奇怪,老太太为什么不恼?不但不恼,好像还十分高兴的样子。

    正在心里惊疑不定,就听桑老太君笑道:“贤儿媳妇也来了?你快去桌上看看,你嫂子给我扎的绢花,还送了盆盆景和……那个叫什么来着?”

    “老太太,那个是叫绿萝。”

    方采薇含笑答应了一声,一面微笑对上温氏尖锐的目光。

    “哈哈哈,对,是叫绿萝,我就记得是个挺好听的名儿,却记不住叫什么,唉!人老了,就是没用,这记性也一年不如一年了。”

    “老太太别这样说,您记不住这个名儿,不过因为它是从番邦过来的玩意儿,此前没见过,若是叫得多了,自然就记住了。我就不信,您老这个年纪,耳不聋眼不花,独独记性就不行了?哪有这样事?孙媳倒是觉着,我若侥幸能活到老太太这个岁数,能赶上您一半就不错了。”

    “哈哈哈,看把你能说会道的,怎么今儿这嘴巴这么甜了?”

    谁不喜欢被人夸赞?桑老太君虽然性格冷清,却也不能免俗,听了方采薇的话,竟难得开心大笑起来。

    这时大丫头荔枝走过来,一面给桑老太君按摩着肩膀,一面对方采薇笑道:“我们老太太自然是好的,不过奴婢看着大奶奶将来也必定不会差了,不说别的,单说您这巧手,素日里还真不知道,您竟有这么份儿手艺。那绢花纱花这么插在瓶子里,当真比真花还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