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更糟,她二叔陆高羊应该已经在着手准备逃了,大约今天午夜,陆轻歌就会被带出宫,她也必须在午夜之前回到陆府,全家人才能一起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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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暑天,一出大殿便是一股热浪迎面扑来。
傅图是个粗人,又兼不甚爱洗澡,到了这种天气,身上的味道总要熏的赵穆皱眉。
为陆敏挑小丫头是件芝麻大的事情,只需要交待郭旭一声就完了。赵穆之所以出来,是因为傅图回来了。
赵穆刻意带傅图走到相连前后殿的穿堂处,让他站在下风口,这样,风可以带走他身上的汗腥气。他问道:“皇宫里情况如何?”
傅图道:“陆薇被皇后送到了蔷蘼殿,属下暗猜她的心思,怕是想拿陆薇讨好皇上。”
陆薇是他前几日还爱到恨不能立刻娶回家的姑娘,赵穆瞧他谈起陆薇一脸平静,惊问道:“你竟不生气,不伤心?”
傅图忽而抱臂,苦笑道:“陆薇并不知道陆轻歌要把她送给皇上,还以为今夜前往蔷蘼殿的,会是二皇子,我瞧她看起来很高兴。”
蔷蘼殿是萧妃生前的住处,敬帝闲时,总会去那一处走一走。
☆、舅母
火州立国之后, 陆轻歌怕敬帝会厌弃自己,声称要送敬帝一个天大的宝贝,却原来这宝贝竟是陆高峰的庶长女陆薇。
借花献佛, 她想拿陆薇做替死鬼,杀敬帝。而陆薇那姑娘果真以为陆轻歌为自己引荐的, 是最终会登上皇位的二皇子赵秩,也不知到时候儿子换了爹,她会怎么样。
“皇后在做什么?”赵穆问道。
傅图犹豫了片刻道:“以属下这些日子的观察,火州立国之后,皇后想趁机杀了皇上, 再引大皇子和二皇子自相残杀,也许还有毒谋要害了您,最终让四皇子登上皇位,而她自己,应当是想做太后垂帘听政。”
“那陆高峰了?他在做什么?”
傅图道:“陆将军拒不肯辞去兵权, 滞留宫中,应当是想借着自己手中权力尚存,把陆轻歌送出宫,让她跟陆府所有的人逃出京城,远走它乡。”
赵穆轻嘘了口气道:“先国后家, 明知是火坑还义无反顾要跳进去,陆将军倒很值得令人钦佩。既陆府一府人早做好了要逃的准备,恐怕不刻陆严就会来找陆敏,先拦住他, 余事等我下午入宫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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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回来之后,陆敏把所有的事全都告诉了父亲,所有的决断,也全由父亲来做。
她一直以为有父亲的努力,上辈子的悲剧就不会再发生,所以即便做足了准备,也没想过有一天真的会全家一起背井离乡出逃,而且还要牺牲父亲。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懵了陆敏,她当然不想牺牲父亲,要想父亲能活着跟大家一起逃出京城,面前的窦师良似乎能帮得上忙。
恰这时候,窦师良问道:“麻姑,我有句不该问的话,你可是叫赵穆强拘于此的?”
陆敏拘握着两只手,低声道:“是!”
三天前,赵穆曾请窦师良前往陆府提亲,说服陆高峰,让陆敏参加八月份的东宫选妃。窦师良虽心中不乐,但无奈赵穆以太子之身诚心诚意相求,他也就走了个过场。
后来陆高峰当面拒绝,窦师良心中还挺高兴。谁知才不过三天,赵穆竟然明目张胆拘人了。他当即变脸,咬牙道:“长圭竟然至今还不肯死心?”
陆敏连忙道:“窦先生勿要着急,我与太子殿下之间有些误会,说清楚他就会放我回家。我另有件事求您,还不知您能否答应?”
“何事?”窦师良问道。
陆敏咬唇片刻,飞速从耳朵上摘了两枚玉香瓜的小耳坠下来,递给窦师良道:“我父亲在宫里只怕凶多吉少,我想恳请窦先生能帮他一回,求您能让他今夜出宫。
只要您不嫌我们陆府落难,我愿以身相许。”
陆府获罪在即,无论往日再好的交情,也没有人会愿意伸手帮他们。
基于窦师良上辈子曾经逼宫抢亲的豪情,陆敏打算赌一把,若能叫陆高峰活着出来,她倒不介意自己留下来,让父亲带着家人远走高飞。
窦师良是国舅,皇太后的娘家侄子,敬帝都要对他另眼相看,赵穆即便身为储君,也不敢得罪他。
窦师良望着手心里咕噜噜滚来滚去两枚玉香瓜的耳坠,整个人仿如从天灵盖被焦雷劈过一般,呆在那里。
陆敏以为他不愿意,正准备伸手将那两枚耳坠取回来,岂知窦师良随即握紧了手。他后退两步道:“救陆将军,是我的份类事。女儿家的婚姻大事,岂能如此草率而决?你既能自己回家,就记得早些回去,我一定入宫把你父亲接出来。”
他话音刚落,外面一阵脚步声,赵穆已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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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帘轻响,赵穆先入,随后,彩琴和郭旭带着小群小宫婢涌了进来。
陆敏适时后退,退到东侧黄花梨木的书架侧,屏息敛眉,装做个乖巧样子。
赵穆在书架侧的圈椅上坐下,忽而伸手,却是示意陆敏过来,坐在他身侧。
陆敏随着赵穆的手转身,窦师良还站在甫一进门,流苏长垂的宫灯下,小姑娘眼儿媚媚,仿如一道闪电自头顶劈下,劈的窦师良瞬时便分不清东西南北。
赵穆已经拉陆敏坐在他身侧的圈椅上了,他显然心情颇好,笑问道:“舅舅来此,所为何事?”
窦师良再看一眼陆敏,她一双眼儿越过他,正在看那些站在雕花门外的小宫婢们,面无表情。
他道:“陆将军入宫整整半天,皇上不发话让他出宫,也不见他,我来找你商量商量,该怎么办。”
赵穆忽而侧首,轻声对陆敏说道:“叫郭旭帮你挑几个丫头,然后在寝殿换身衣服,等我回来用午饭,下午咱们要入宫。”
他这种亲昵的态度,仿如兄妹,又仿如夫妻,全然未将陆敏当成个别人家未嫁的姑娘。
陆敏听他说话的时候,目光无意扫过窦师良,面无表情。
此时无声胜有声,不必明说,窦师良都看得出来,陆敏是叫赵穆给软禁了。
争风吃醋大约是男人的本能。窦师良忽而混身的血涌上脸,若他是只公鸡,只怕此刻已经红了冠子,要变成一只斗鸡。他厉声道:“长圭,我在问你话!”
赵穆一双眸子温情默默,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陆敏的脸,在窦师良看来,这大约就只能用色眯眯来形容了。
他对陆敏说话的声音,温柔到窦师良起了混身的鸡皮疙瘩:“快去!”
陆敏一出门,赵穆的脸就垮了。他道:“舅舅,我只是个储君,东宫三年,大门都不曾开过,除了你,这东宫就不会放其他人进来。朝政之事,我一概不理,这种事情,我不干涉。”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