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神,时而闪过思量,看似杂乱无章的走动,实则是在观察阵法的排布,寻找规律和变化。
一两个时辰后,他尝试着闯阵,但事实证明,这套看似温和不伤人的阵法十分难缠,哪怕擅长布阵的人过来,也难以短时间内窥破。
欧阳克闯了好几次,阵法也一直在变,而变动的次数越多,阵法越复杂。
“桃花阵果然不同凡响。”欧阳克叹了口气,又笑,眼睛里依旧明亮。站立了许久,他突然把眼睛闭上,抬步就走,竟似冥冥中有所指引,不出片刻就顺利的出了桃花林。
桃朔白也诧异,紧接着似有所觉,闯阵的人应该是君实!
桃朔白自阵中现身:“欧阳公子还是第一个闯过此阵的人。”
“黄岛主的住处果然清幽。”欧阳克自小便有特别的天赋,若遇到困境,他放空思维,往往困境便迎刃而解,就似、身体里还有另一个人。当然,他从无异样之感,那种感觉很奇妙,也很诡异,他从不曾与任何人说过。
“宿醉可好些了?”桃朔白邀其在亭中用茶。
“黄岛主的酒很好,虽然醉了,早上醒来却不觉头痛,反而神清气爽,浑身舒坦,就似喝了神仙水儿。”欧阳克也不与他客套,端着茶细品。
“若你喜欢,可以送你几坛。”桃朔白大方的表示。
“那就先谢过了。”欧阳克一边品茶,一边看着他,眼神十分放肆,若是换个人早就恼了,但桃朔白恍若未觉一般,毫无异样。欧阳克其实隐隐有种感觉,这个“黄药师”很奇特,只怕也是因着黄鹏的缘故而生出了变化,就比如他自己。
欧阳克这般猜测,倒是猜中了几分真相,毕竟黄鹏的确改变了黄药师,若无黄鹏,黄药师不会死,桃朔白不会暂代,他们二人也不会有相对而坐品茶说话的机会。
接下来的日子,洪七三不五时找桃朔白切磋,欧阳克则寻上曲灵风。几天后,洪七接到飞鸽传书,因丐帮有事,不得不提前告辞。洪七临走还顺走了一坛子桃花酿。
欧阳克也仅仅是多停留了两天,不得不在欧阳锋的催促下离开桃花岛。
桃朔白一时有些怅然。
半个月后,他接到一封欧阳克的书信,邀请他去嘉兴烟雨楼相见。
嘉兴烟雨楼?
桃朔白已有猜测。
抵达嘉兴时正值烟雨绵绵,烟雨楼在湖心岛上,重檐画栋,朱柱明窗,绿树掩映下颇为雄伟,又恰逢此等天气,反而显出诗情画意来了。在二楼栏边,正立着一个白衣人,手中墨扇轻摇,对着雨幕中行来的青色人影笑意温柔,就似看着眷恋的情人。
桃朔白感知敏锐,抬头望去,视线透过斗笠四面垂落的青纱,仿佛与那人的视线对上,温柔甜蜜的笑意加深,多了点儿玩世不恭与轻佻,非但不讨厌,倒更显得人俊美风流。
许是雨天的缘故,烟雨楼倒是没什么人。
到了二楼,欧阳克摆手令随从都退下了,倒了杯温着的黄酒递给他。
桃朔白摘下斗笠,接了酒,一饮而尽:“请我来嘉兴所为何事?”
欧阳克笑道:“我刚得知了一个消息,特来与黄岛主分享。半个月前,城外一个叫做牛家村的地方遭遇了官兵搜查,据说是抓捕反贼,有两家人家被告窝藏罪,冲突之下,郭家的男人死了,郭家女人被带走,杨家男人失踪,而杨家的女人被神秘人救走。”欧阳克自己喝了一杯酒,沉声道:“因着叔叔催我回西域,我便将此事忘记了,行到半途想起来,又折返回来。我特意去打听了,郭家夫妻分别叫做郭啸天、李萍,杨家夫妻叫做杨铁心、包惜弱,这几个名字十分耳熟,我几年前就听过。说来,传闻中黄岛主的女婿便在那李萍的肚子里呢。”
“你打算如何?”
“他们的事与我何干,不过是有趣,听一听罢了。”欧阳克不是那等热心肠,况且过于热心,容易惹来一身骚。
桃朔白也清楚,若只单单这件事,完全可以在信中讲明。
果然,欧阳克含笑道:“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自从桃花岛一别,你我也好些时日没见了。”
这个好些时日其实就是两个月,古时交通不便,即便是高来高去的江湖人,两三年不见面也是常事。何况,彼此皆为男子,欧阳克的言语神情过于黏糊,透着一份一戳就破的暧昧,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感觉不到。
这是欧阳克在试探罢了。
其实,在那封信送出去,不到几天就等来了人,欧阳克便心中明了。
“不回西域了?”桃朔白问。
“我与叔叔说了,如今正向黄岛主讨教武学,顺带探听着中原动向,防止全真观的那些牛鼻子捣鬼。我叔叔对《九阴真经》一直不曾死心,但王重阳可不是好对付的。”因着彼此都“未卜先知”,有些事就不必藏着掖着。
“你的武功确实要好好儿提高。”
欧阳克手势一顿,眼中闪过一抹窘迫,清咳一声,说道:“这是自然,我一向不敢放松练武。”似乎是为了转移话题,他突然提议:“湖上泛舟如何?”
一声吩咐下去,很快便在湖边准备了一艘乌篷船,两人坐在舱内,细雨霏霏,烟雨迷蒙,船只在水波的荡漾里缓缓飘动。舱中有只小火炉,炉子上烫着酒,两人面对面坐着,欧阳克就看着他那只夹着酒杯的手,绿色的瓷杯,骨节修长的雪白手指,凑在一处竟那般好看。
欧阳克的视线又落在他腰间的碧玉箫上:“听闻黄岛主箫音绝妙,不知是否有幸欣赏?”
桃朔白取出玉箫,轻轻摩挲了两下,吹出一曲碧海潮生。
箫声刚落,笛声又起。
欧阳克手中是一只白玉笛,以前只见他用玉笛驱蛇,原来还能发出清妙笛音。不知他吹的是什么曲子,起首清亮高扬,恣意潇洒,忽而渐渐变缓,丝丝缕缕,如细雨缠绵,低低艾艾,辗转反侧。他一边吹着笛,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桃朔白,眼中情丝渐浓,炙热如火。
桃朔白略微垂下眼,再度横起玉箫,应和上笛声。
缠绵悱恻之音转入浓处,到极致,陡然一歇,随之音色拔高,如淙淙流水,如落花缤纷,变得轻快、愉悦,好似双燕携飞,莲开并蒂,随着船只归港,一切又重回平静。
雨停了。
欧阳克带着桃朔白来到落榻的客栈,一入房中便将人抱在怀里,亟不可待的吻了上去。一下没控制好力道,桃朔白被他猛磕了一下,嘴唇都碰麻了。桃朔白倒是没拦着他,却见他突然趴在肩上,低声笑了起来。
“笑什么?”
“我笑你从今往后就没有妻子了。”
“我不需要妻子,你可以做我的岛主夫人。”桃朔白眼中含笑,既是戏谑,也是安他的心。
欧阳克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