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贵,甚至是李克,哪敢让他死了,最后只得又交给她。
相较于代战与惠娘母女,谁都觉得薛平贵会更看重唯一的儿子,而将他们安排在宝莲寺自然是别有用心。看似平静祥和的庙宇,暗中埋伏了不少官兵,魏虎领兵,就为抓住薛平贵。
薛平贵怎会不知朝廷早布置了天罗地网只等他钻,但他却非钻不可。
如今他一朝沦为谋逆逃犯,根本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清楚的知道长安再也回不去,他唯有去投奔雁北李克。要去见李克,自然得带上代战,况薛喆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哪能留在长安为质。
薛平贵到底沉得住气,知道时机不好,便一直潜藏起来不曾轻举妄动。
此时王宝钏却在庙中见到了父母。
王老夫人见了她一身缁衣,净脸挽着发髻,房中更是素净非常,不免泪如雨下:“你这孩子,这可是要剜我的心啊!你父亲为了你求了情,你为何不和离?那薛平贵到底有什么好?你吃了十八年的苦还没吃够?现今他可是犯了谋逆大罪了,你何苦跟着她受苦啊!”
宝钏眼睛一涩,忙忍住眼泪劝母亲。
王允先时不肯与她说话,这会儿见她一言不发,顿时又心疼又恼怒:“你自小脾气倔强,惯有主意,只是现在不是闹性子的时候,你可知道……”
“父亲。”宝钏向着王允跪了下去,虽然跟前除了他们三人并无外人,但隔墙有耳,宝钏不敢讲的太明:“父亲原谅女儿吧,都是女儿不孝,累得父母跟着操心。如今不肯与他和离,并非顾念夫妻之情,而是女儿另有打算。”
“你,唉。”王允叹了口气,鬓发的白发似乎越发多了。
宝钏看得心酸又内疚,跪行到他跟前,佯作趴在其腿上痛苦,实则悄悄与他说道:“父亲听女儿一句话,赶紧辞官吧,这长安留不得了。”
王允心头一紧:“你知道什么?”
其实王允近来也常常心惊,魏虎的事总觉得要遭,那时他们王家……
“父亲,原本是薛平贵与代战要通过魏虎来害王家,但魏虎发觉了,先发制人,才有今日之事。”王宝钏略微撒了谎,又说:“皇上只怕熬不了几日,一旦皇帝驾崩,那些人就要闹翻了。我到底是薛平贵正妻,与雁北行营节度使拐着弯子沾点干系,父亲在朝中多年,岂能没个政敌?又是这个节骨眼儿上,若有人伪造了什么证据借题发挥,父亲岂不是凶多吉少。”
王宝钏只是因前世之事而担心惊惧,对朝事并不如何了解,王允不同。
身为宰相,王允手中颇有权势,身边也有一群官员拥护,自然而然,也有那么几个政敌。眼下诸王争皇位,本就暗流汹涌,但凡有丁点儿机会都要将对手拉下马。
此回平辽王府谋反之事,也有人影射王家苏家参与其中,好在敏王成王为他说话,又有交好同僚斡旋,兼之他狠狠打点了大宦官杨恭,这才与苏家避过灾祸。
先前为保住宝钗性命,他已与人交涉,愿意退下宰相之位,以此换取对方为此事出力。现今见宝钏这样处境还在担忧他们老俩口,不免又是心酸。
“你放心吧,我早有主意。”王允说道。
宝钏听出其意,心头一宽,又忙说道:“此事父亲赶紧办了的好,一旦辞官,立刻回乡。”
“你们姊妹都在这里,我与你母亲哪里能走。”王允一生就这三个女儿,虽各有偏疼,但总归都是他的骨血,他的掌上明珠,舍弃哪个都疼。
“父亲不必为我操心,大姐想来在苏家很是安全,只有二姐得想想办法。”
“你又在打算什么?”王允不放心。
“父亲,以前是女儿不孝,现在父母年纪大了,又在乱世,我得为父母留条后路。薛喆是薛平贵唯一的儿子,又是李克唯一的亲外甥,薛平贵是必会来救我的。”
王允从她话里隐隐窥出了几分,只是不放心。
父女俩又细细讲了一番话,尽管不舍难过,到底是做了一番约定。
王允前脚离开宝莲寺,魏虎后脚就来了。
王宝钏见了他忍不住皱眉,实在是魏虎眼中意图太过明显,这时她倒是懊悔,不该吃了那些丸药。然而她又深知,若她仍是以往苍老村妇的模样,哪能在府里平静过到现在,人往往是肤浅的,一张好的容貌无形中就会解决很多问题,而在她的计划里,她须得保住这样的容颜。
虽说招惹了魏虎,但正是有了魏虎暗中做的小动作,她才有今日安稳,才能借着宝莲寺实现她的计划。
第30章 《王宝钏》
魏虎不轨之心昭然若揭,王宝钏偏做不知,抱着薛喆,嘴里只与他说起二姐银钏。魏虎一听银钏心情便不大好,又试图想个法子将薛喆弄走,哪知一人脸色大变的跑了进来。
“将军,快回城!皇帝宾天了!”
魏虎噌的起身,不再理会王宝钏,大步离去。
王宝钏一愣:皇帝宾天?这么快!
她不由得为父母处境担忧,不知父亲辞官是否能顺利?又是否还有机会安全离开长安。
皇帝宾天,全城戒严,还要实行宵禁,如此来,反倒有利于薛平贵的行动。那些皇子大臣们都去争皇位去了,禁军士兵大多在城中内外布防,宝莲寺这里就松懈得多,毕竟薛平贵虽背着谋逆大罪,却只是一人,杀了他,后头还有个厉害的李克。
后半夜,宝钏睡意正浓,突然嘴被捂住,一下子惊醒。
“宝钏,是我。”来人声音压的很低,是薛平贵。
房中没点灯,但王宝钏感觉得到不止薛平贵一人,她安静的没挣扎,待薛平贵松开手,她什么也不问就将薛喆用披风一裹紧紧抱在怀里。虽说她一个女人抱着孩子难免速度要慢,可薛喆情况特殊,万一哭闹起来可是丢命的大事。
有人前在探路,有人断后,薛平贵与另两人护着宝钏与薛喆,悄无声息的摸到寺庙后门。
宝钏已经看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和尚与守卫官兵,并没去问他们是死是活,总归问了也改变不了事实。这一行太顺利,让她皱眉,结果刚出后门,突然听到有人高喊:“有人闯入!”
“快!”薛平贵显然早有准备,取出准备的帕子朝薛喆口鼻一捂,然后将其抱入怀中拔腿狂奔。其他人自然紧随其后。
王宝钏被其中一人拽着跑,好几次险些摔倒,衣裙被荆棘扯烂,鬓发散乱,狼狈不堪。她咬牙死撑,一双幽冷的眼睛直直盯着薛平贵的后背。她很清楚,若非薛喆离不得她,薛平贵绝不会带着她这么个累赘。
“上马!”林中早藏了马,又有十几个接应者。
薛平贵顿了一下,将薛喆交给心腹,拽着王宝钏坐在身后。
此时追兵已到,宝钏耳畔听到冷箭嗖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