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包围,指尖准确无误地释放内力,精确控制每一种术法的使用。
可这黑雾团似乎拥有不死之身,还快速吸收大家的灵力。众人的灵力减弱,烬渊、幼冥和虞戈渐渐无法支撑法术操控,只剩素子枯和殿雪尘缠上所有黑雾团。
素子枯凌空而起,双手合十,瞬间千万金色气流自掌心飞泻而出,注入其他人体内,带着源源不断的灵力,这便是巽司天赋之术——扩灵术,拥有无限灵力,可为自身或他者补充灵力。
但这似乎是激发了更可怕的事,黑色的海域中腾飞出一只类似巨型鸟雀般的生物,他有着四只蝙蝠般的骨骼翅膀,鸟身蛇头,通体赤红,那生物轻松吞噬了所有黑雾团,而后在半空盘旋。
众人下意识运起灵力但让他们惊愕恐惧的是体内一丝灵力也没有,就连素子枯的扩灵术也失去效用,如今他们只是皮肉之躯,突然十面反光之镜幻化而出将他们密密实实地围住,十道强光将他们圈禁在中央。
“那是太古神兽,黄昏之雀。”殿雪尘脸色苍白,惊愕不已。
那黄昏之雀发现了他们,厉声嘶叫起来,一道刺目耀眼光流便向他们冲击而来,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成倍分裂增加,还伴随着炙热的火光。
“杯黎!”殿雪尘惊恐地看着一道光流朝烬渊冲击而来,千钧一发之际他毫不思索地挡在烬渊面前。
锐利的光流直接划破长空,打向殿雪尘的后背,能听到骨骼破碎的声音和那胸膛被冲击的闷响,鲜血喷涌而出,如淅沥的红雨斑驳了地面,血液渐渐滴答流逝,美得心碎。
“清安!你干什么!”烬渊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他抱紧了怀里虚弱无力的殿雪尘,转身承受着接连不断的光流,依旧是那种骨骼被敲碎的声音,胸膛如同被热水煮沸一般的难受嘶痛,鲜血源源不断地落下。
“杯黎不要......”殿雪尘浑身虚软疼痛,用尽全力挣扎起来,鲜艳灼目的血红就如同彼岸河那漫天火光,让他心脏犹如被撕裂般的疼痛。
“别动......”烬渊虚弱地说着,毫不放松地抱紧了殿雪尘,任由接二连三的光流打向他的身体,胸膛传来一声一声闷声,似乎五脏六腑都已然被打散,源源不断的血液从嘴角流下,滴落地面晕染而开,若那一副丹青被朱砂毁去。
“杯黎放手.....你会死的.....”殿雪尘无力地挣扎起来,痛苦、惊恐、无助,就如同一千年前,他就这样看着夜尚晞死在他面前,他却无法阻止,一种窒息的痛楚遍布全身。
“没事,别担心......”烬渊不顾唇边的鲜血直流,扬起一抹安慰的笑容。
“我不要你死......不要......”殿雪尘干涩许久的眼眸润湿起来,水雾聚集变成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滑过那白皙的脸蛋滴落在烬渊衣衫上。
“清安这眼泪......是为我而流吗?”烬渊苦涩一笑,虚弱无力,光流毫不留情地打向他的身体,他再也撑不下去直直往地上倒去,但依旧将殿雪尘护在身下。
“杯黎......别离开我......”殿雪尘惊恐地捧着烬渊的脸蛋,血液源源不断地滴落在他的衣衫上,好闻的杏香被血腥味覆盖,让他很不习惯也很难受。
千百年来只有杯黎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是杯黎细心对待自己,是杯黎一直宠着自己,是杯黎把自己的一切喜恶记得清清楚楚,是杯黎对自己说会让他无拘无束的生活......千百年的寂寥中里除了杯黎还是杯黎......
“不会......我说过我不会离开清安......”烬渊的声音越来越小声,心脏的跳动越发缓慢,浑身的痛楚让视线模糊起来,他挣扎着最后一丝意识伏在殿雪尘耳畔低喃着他深藏了几百年的三个字。
“我......爱你......”
“噗通”
“噗通”
有力的心跳渐渐安静下来,如同黄昏的最后一丝阳光被群山切断,世间一片漆黑。
“你......”殿雪尘一阵错愕,只觉眼前晕眩,最后闭眼前是黄昏之雀发出密集的光流,以压倒之势朝他们涌来,似乎死亡已然是意料之中......
那成倍分裂的光流漫漫,布满苍穹,连最隐秘的天际也无从躲藏。
素子枯捂着口鼻,眯着枯叶眸,只觉力气在一点点的流失。他知晓自己此刻没有一丝灵力,最好的办法便是远离这火光,但这只是天真之想。
吸灵,火焰,极像离司的法术,但却又不完全类似。
他正思索着,忽然眼前有一火焰冲来,堪堪地闪身,只觉那烈火从耳畔搜刮过,炽热得要将他灼烧——他方才已避过众多流光,如今这东西如蜘蛛丝般密布,恐怕再下去也无逃难的可能。
念此,素子枯轻笑起来,眼见的这个场景,是要将他置于死地。若说这个世间有何让他留恋之物,这一时半会千百年的记忆涌来,反倒落了个乱七八糟,也不知有何值得与否了。
他素子枯向来无情,如今若是一死,不甘的恐怕是那巽司司主的英明、以及那交予他的任务罢。
不知为何,此时他却忽想到幼冥那石头般僵硬的脸起来,才意识到自从对付那红花绿叶发现这死界不对头时,自己就再没留意过他,想来他现在应也是在这光流中生死冥迷。念此他轻笑起来,这幼冥不过是他在万千花丛中的一个,眼下之际那思绪竟最终落脚到他身上,也许是新欢的待遇。
他眯着眼睛,依旧长身玉立,看那火光之中,只觉意识在渐渐流失。想着前几日的春宵一刻,不觉勾起风流儒雅的笑意来——那小石头也是可爱,让他上了不少心。
霎时,幼冥......亦或是像极了幼冥的人,忽然在火光乍现,黑衣如乌鸦的羽翼翩飞,若深不见底的地狱。
素子枯的眼眸骤然睁大,他眨了眨,以确认这不是幻象——那在放肆的流光中幼冥依旧闲庭信步,悠然自得,三千青丝用一细绳盘起——他还记得那是他亲手扎上,还能看见末端的两颗红珠在光芒中摇曳。
他想开口,但发现已然不能,身体似乎不受控制,如同在梦境将醒未醒的边缘挣扎,惊坐起疑惑沉睡而去。
眼前的景象似乎出现了裂纹,摇摇欲坠的要破碎。
他努力地去看那极似幼冥的人,隐隐能见那身影缓缓转过,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此刻却诡异得发毛——那原本便是艳红的嘴唇如今似沾了鲜血,随着扭曲的笑意,肆意滴落成一滩河流,蜿蜒至黑暗深处。
下一瞬,他便坠入无边的旷野,不知星河几许。
只望得漆黑夜色上,一汪明镜,太古幽虚。
冥醒,冥醒。